他身后，付良和本不应出现在这里的禁军侍卫统领古沉衣，皆恭敬侍立于一侧，等待着羽夜的命令。

半晌。

羽夜冷冷道：“此番计划，可已万全？”

付良禀道：“回夜斋太子，此次行动，臣已思虑数月，将一切可能发生的意外皆安排好了应对之策，这一回，绝对不会再失手了。”

羽夜回头，皱眉道：“北川章烈侯林靖失势，南疆巫族圣巫咸退出，此刻的局势，对我们很是不利。”

付良道：“太子莫太担忧，陵夷那颗棋子不是动了么。趁着陵夷在边境扰乱蓝晰若兄弟的心神，我们此时设计这么一出摄政王弑君谋反的好戏，等他们两兄弟因互相猜忌而两败俱伤之时，我们再黄雀在后，发起进攻，便可不费吹灰之力，拿下这大尧江山。”

羽夜扬唇笑道：“好一招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宫里都安排妥当了？”

付良答道：“宫中有古统领作为内应，届时，臣婿万海潮于外，率领御林军至皇城下，包围皇城，古统领于内，为御林军打开城门，助万海潮拿下蓝晰若和蓝清竽二人。如此里应外合，蓝氏兄弟定然逃脱不得。”

古沉衣拱手拜道：“臣父古屠轮乃南越大将军，被虎骁骑于阵前擒住，为尧武宗所杀，臣同尧国蓝氏有着杀父之仇，不共戴。臣古沉衣愿誓死杀贼，以这一腔热血报之于太子殿下。”

羽夜走近两步，扶起古沉衣，拍着他的手背道：“古统领请起，卿为我南越之股肱柱石，断不可轻言生死，此番一役，本太子命你活着，同我共享这南越的百世盛景。”

古沉衣心间激动，重重应道：“臣记下了！”

羽夜行至棋盘处，看着这半副残局，随手拈起一颗棋子，抬眸望向淡紫色的轻霭远山，缓缓握紧了棋子，沉声道：“今此之局，拼死一搏，成败就在这一举了。”

夜色已深，星斗正明。

御花园，紫薇汀畔。

紫藤花架下，一身姿柔弱的薄肩女子嘤嘤轻啜。

“你莫要哭，我意已决，这一回，谁也拦不了我。”

一个男子压低了声音决绝道。

“大人，弑君篡国乃是诛九族的大罪！一旦迈出了这一步，便再也回不了头了……”

女子上前急道。

“在尧武宗下令斩杀我父之时，这弓，就再无回头箭了。”

男子一拳砸在假山上，嘶哑的嗓音压抑着他心底最深处如岩浆崩裂一般的愤怒之意。

这男子，正是白日里出现在太师府的古沉衣。

而于一旁凄然不语的薄肩女子，便是玉阑干了。

二人沉默了良久。

古沉衣轻拂上玉阑干的脸颊，叹道：“阑干，今生是我负了你，来世，我定还你。”

玉阑干知道劝阻不得，遂举手握住古沉衣拂在她脸侧的手掌，含泪微笑道：“大人，此一去，你我或阴阳两重，再不得见。阑干不敢阻拦大人报仇复国，只愿与大人生同欢，死同穴……”

她轻声柔语道：“我会在宫中为大然祝上苍，求九神佛保佑大人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古沉衣将她紧紧抱入怀中，仰长息道：“阑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