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起墨领到了四方将军印,一同领到手上的,还有两千兵马。柳巍峨没多说,他也没多问,各自心里都有本明谱,并不挑破,尽在不言中。
通告三军还是要的,这是必须走的过场,免不了,也不能免。总得让大凉晓得帐中多了位剑仙将军,让江湖晓得一介武夫也能在大凉入侯封将。
在大凉,军功是要用狄子脑袋来换的,没有例外。想往上爬,就得踩着狄子脑袋砌成的血淋淋阶梯一步一步攀上去,不枯万骨,哪里配成一将?
连只鸡都没杀过的林起墨显然不具备那股子令人信服的杀伐气,便是登上点将台,拿起了那枚将军印,也照样是一副书生意气,与肃杀的军伍格格不入。
军纪如山,便是眼中有再多的不屑以及瞧不入眼,照样落针可闻,绝无半点喧哗。
林起墨扫视而过,一步踏出,点将台上的喝声如雷贯耳。
“今日封将,即宣告天下,上至天沟,下至九幽,军帐之事,皆由我一人处置。领阵冲锋者,赏,临阵脱逃者,斩。”
“塞外狄乱,半剑足矣去挡!”
“今日既是封将,也立军状,一万颗狄子脑袋,必一颗不少的如数奉上。”
“千军万马一将在,探囊摘颅有何难?”
点将台上长虹贯日气冲斗云,点将台下两千声呼喝如海潮磅礴,一万颗狄子脑袋的账,没立借据,却比白纸黑字还要来的令人信服。
这个不念书的读书人,很情理之中的高举起了手中将军印,且没听到半句不服的刺耳话。
兵,不是摆来看的,领了将印就得做事,立了军令状就更应如此。
林起墨认为边疆该热闹起来了,柳巍峨想法同样如此,两千兵卒交出去是他充分给予的信任,那道军令状便架起了相互信任的桥梁,于是大军开拔燕外就显得心照不宣了。
伍白挽随军同行,这是柳巍峨的意思,林起墨没有同意却也没拒绝,默默装了回瞎子。
劳碌命的周沽钧跑上跑下,忙得前脚不沾后脚,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两半用。
从上至下被他闹腾了个底朝天,捉出了不少吃得膘肥体壮的大耗子,开膛破肚之后就是些上好的储钱罐,甚至比国库还来得殷实一些。
没有征一粒米,而且没从国库请调一分一厘就集齐了阔绰军饷,真正把那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说得淋漓尽致。让柳巍峨由衷的叹了句好手段,很是服气,对这个不苟言笑行事总是一板一眼的读书人刮目相看。
读书人敛财是件极容易的事情,所以说周沽钧这样的人是当不成清官的,有了书生意气就万事都难,要么告老还乡,要么锦衣玉食,或者要气节不要脑袋。
所幸是位极人臣,脑袋保住了,气节也保住了。
于是才有机会像割麦子一样,一茬茬的割去下面很多吃饱了睡睡饱了吃的酒囊饭袋。读书人向来好使杀人不见血的刀,一纸赦令就能叫下面风声鹤唳,如同惊弓之鸟人人自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