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出剑仙了,林渊那常年佝偻的腰板都挺直了不少,整个人显得神采奕奕,宛如焕发了第二春。
林起墨不再念书了,这在林渊看来不仅不生气反而老怀大慰。国子监出了千千万万个儒生,不差他一个,不念书是件好事。
还是练剑好,与那些匹夫说话时都教人有底气些。
对于院子里那个抱着剑默默静坐的身影,林渊是怎么看怎么欢喜,儒生门内出剑仙,实在是件相当光耀门庭的事情。
拿得起圣贤书,握得了刀枪剑,这才叫家门最得意。
对于老剑魁,林渊是佩服的,别的不说,光是一身剑意倾囊相授就足够让他以先生相称。
大祭酒从来都没有以貌取人的习性,那个枯瘦老头没死之前就以剑师之礼相待,老人上了城头赴死之后,再以先生之礼相待就显得很顺其自然了,没有半点矫揉造作之感。
这与知晓了老剑魁身份无关,存粹是对那份赠剑意的天大恩情投之以桃报之以李,所以便是再风光大葬也不为过。
林渊只是远远瞧了会那个沉默抱剑的身影便离开了院子,并没有出声打扰。有东西悟是好事,不管是剑意还是恩情,总归能让人活得明白些。
大厅里坐着熟人,不紧不慢的喝着茶,林渊也不紧不慢,负手慢悠悠晃了过去。
树大招风,有本事的人从来都不缺橄榄枝,不会因为当事人的身份贵贱而有所收敛或是张扬,挖墙脚的人最是胆大了,向来一视同仁。
大凉帐中不缺人,缺的是将,最缺能领兵作战的骁勇强将,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放眼战事,除了柳巍峨有大帅之风,江叔子有鬼谋之才,再想寻出个将才,难如登天。
相当的青黄不接。
总让老人来扛大梁,多多少少有些不太合适,所以今日周沽钧登门造访就很在情理之中了。
林渊走进厅内,眼中多少有些意外,却也没有太过意外。
老人缓缓坐下,侍女便端着茶送了过来,安静退下。
大祭酒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笑着说道:“我原以为来的该是柳将军。”
周沽钧脸上很难看到什么其他表情,总是一副严肃模样,一本正经说道:“他领了二十鞭,现在还在床榻上躺着。”
林渊抿了口茶点头说道:“终究还是老了,不服老可不成,这天下终归是年轻人的天下。”
周沽钧低头摩挲着茶杯:“他若是再年轻些,脾气再火爆些,大凉城头就该叫大凉城头,林家也出不了剑仙。年轻人一步一个脚印在往前走,他倒是越活越回去了。”
刚沏的茶水有些烫,林渊又吹了吹,呵呵笑道:“国相是觉得林家应当承这个情?”
周沽钧不再把玩茶杯,抬头看了眼那位大儒生:“帐中无人,急需新鲜血液来补充。有些道理军阀不好说,庙堂更不能开这个口,只能由江湖人与江湖人不打不相识。”
“柳巍峨是极想亲自走这一遭的,只是身子骨到底没那么硬朗,所以才落得我这个劳碌命头上来,这些细枝末节大祭酒是读书人理应不会计较。所以别总说些报国无门的话了,想报国,有的是机会,江叔子从来都不是个难说话的人,大凉王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