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一场冷雨,噼里啪啦,砸的屋檐窗户咚咚作响,雨中还夹带着雪花。
半夜里白凤儿忽然惊醒,她做了一个噩梦,梦到自己被追兵追杀,两个孩子都没保住,醒来后她浑身冒汗,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起身去敲隔壁房间的门,敲了很久也没有回应。她越发害怕,推门而入,发现赵勇并不在房间内,地上有一滩血迹,她惊出一生冷汗,回房抱起孩子就往外跑,出了客栈大门才发觉整个客栈死一般的寂静,就连待客大厅都熄灭了灯火。
白凤儿带着两个孩子没命的跑,雨水很快便浸湿了她的衣衫,熟睡中的孩子也感到了这彻骨的寒冷,发出微弱的哭泣,她也顾不得照看,跑到一条巷子,迎面看见一人跌跌撞撞的朝她走过来,来人正是赵勇。
白凤儿吓得魂飞魄散,赶了过去。赵勇一见她,双脚一颤,便往地上倒去,白凤儿疯一样的跑过去扶住他快要倒下的身子,两手摸到他衣衫,骇然发觉双手全是鲜血。
而赵勇的脸上已无半点血色,雨水浇灌似的打落在他苍白的脸上,赵勇低声吃力地道:“这客栈里,有坏人,奔着孩子来的,四个人被我杀了三个,有一个逃走报信去了。你不用理我,立即逃走,否则就来不及了。”
白凤儿哭喊着:“不,不,赵勇,我们一起走,你还没完成任务,我们还没抵达潞州啊。”
赵勇的脸色越发的苍白,嘴角的血不住的溢出,怆然道:“对,对不起,我,不能,送你们,到潞州,州了。你保重,快,走,我对不,起,大帅!”
他说着靠在她肩膀的头重重垂了下去,白凤儿撕心裂肺的哭喊一阵,直到两个孩子也大哭起来,她才一咬牙带上他们一路向南而去。
从出来时的五十人到如今只剩下白凤儿孤苦伶仃一人,这些陈卿亲手挑选出来的兵士几乎全军覆没。他们都是农家出身的苦孩子,没读过几天书,不懂什么大道理,却比任何人都懂得什么叫忠诚信义,什么叫生死之托。他们用生命兑现了他们对陈卿的诺言,赴汤蹈火在所不惜,他们无声而来又无声而去,只是那么一刹那的光芒,便给这漆黑的夜空以最大的鼓励,也留给了后人无限的感动和唏嘘。
冷冷的冰雨打在人的身上,那么残酷,那么无情。
白凤儿拼命的跑着,也顾不上理会怀里和背后篓子里的孩子,忽然她听到身后然响起一阵马蹄声,十几匹快马飞奔而来,马上之人兴奋的大喊着:“抓住她,抓住她!”
白凤儿拼命的奔跑,心想着孩子千万不能落在他们手里,却不慎脚下一滑摔倒在地上,她欲哭无泪,眼看潞州在望却还是无法保住自己的孩子,
这个柔弱的女子站在原地,发出一声嘶吼,她举起怀中的婴儿,心想着他们一过来就摔死他,就是死也不能让孩子落入到这帮坏人手上,尽管他并不知道这些人是谁,为什么这么做。
近了,更近了,她闭上了眼睛。就这这时,对面忽然一辆马车飞驰而过,驾驶马车的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年,他拿起身边的弓箭,冲着那飞驰而来的十几骑接连放箭,那马上之人躲闪不及很多人坠马,少年呼啸向前,靠近他们,放下弓箭拔出身后的宝剑凌空飞跃而起,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曲线,手中宝剑闪电般出击,白凤儿只觉得眼前几道亮光闪过,对面那十几匹人马,马还在,人已经都被斩落地上。
少年又飞出一排飞镖,对着刚才坠落马下的人一阵射杀,下手又快又恨,如此一番下来也不恋战,接连几个翻身飞回马车上,过去一手拽起白凤儿就上了车,车轮碾压着地上的水花四溅,转眼间便消失在了茫茫雨雾中。
夜已经很深了。
潞州北城郊一座破旧的民房,院子的大门被人急急的敲着,迷迷糊糊的老王头不情愿的打开院门,正要破口大骂一句“是谁吵着老子睡觉”已经看到白凤儿跪倒在门前的烟雨中,旁边还站着一位眉清目秀的少年。
“凤儿,哎呀凤儿啊,是你吗?”老王头马上清醒过来,一边上前把白凤儿扶起来,才看到她身上居然抱着两个孩子,老汉连忙急呼老太婆起来帮忙。
白凤儿的脸一片苍白,直到进了屋子一句话也没说,那老婆子一进门便接过她手上抱着的孩子,发现一个孩子被裹着厚厚的棉衣正安闲的睡着,脸蛋红通通的看着很健康,可当她的手碰到她怀里的另一个孩子时却吓得马上缩了回去,因为那孩子的身上很冷很冷,没有半点生气,摸上去就像一句冰冷的尸体。
白凤儿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俊俏的脸庞湿漉漉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老婆子把手中的孩子给到老汉,从她怀里接过另一个孩子,颤动着双手解开一看,干涩的眼角也流下了泪水。
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还是能理解道白凤儿进来后一言不发的原因,哽咽道:“凤儿啊,你,你有什么委屈,就哭出来吧,这样下去,干娘心疼啊。”
她话音落下,白凤儿“哇!”的一声整个人便跌倒在了她怀里,她嚎啕大哭,泪水很快便浸湿了老婆子的衣衫。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她哭着伸手去老婆子手上抢过孩子,把脸贴到那孩子冰冷的已经没了知觉的脸上,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虎儿,我的虎儿啊,娘对不起你,娘对不起你啊,我的儿啊!”
秦虎儿,秦彪和白
凤儿唯一的孩子,因高烧未退又一路颠簸,死在了母亲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