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漆黑的夜色包围了整个天地,空气冷的让人窒息,浩瀚的夜空无边无际,却似乎连一颗星星的光亮都不能容许。
自从陈卿把孩子托付给白凤儿,嘱他无论如何要把他送到潞州城交给他姐姐,白凤儿在义军兵士的护卫下,带着两个孩子乘坐着一辆简陋的驴车下了山,他们一路上小心翼翼,专挑最偏僻狭窄的小路走,好躲过路上的官兵。
为了减轻负担,兵士们带着有限的干粮和盘缠,他们一路上省吃俭用给白凤儿吃,因为只有她吃饱了孩子们才有奶吃。他们本以为这一路到潞州最多也就两天路程,没想到走了三天了还没走出潞城县。
原本他们顺着那北山猫道一路向下,但见那道路果然隐蔽,一直到出了路口下了马武寨,连个人守卫都没有,众人大喜继续前进,没想到没过多久便从一处小山头看到了山下重重设卡的官兵,他们转来转去,发现东西南北各路口都被他们严加防守,根本不可能再向前走一步。
焦急之际,麻田想出一个主意,他挑了一处官军守备最薄弱的路口,带领几个兵士一起向路口守军扔石头,故意骚扰官军,那路口的官兵果然恼羞成怒,冲过来把他们当做青羊余党追捕。麻田等人飞快的跑开,把他们引走,其他人果断抓住这难得的机会护着车子冲破那道关口,继续前行,而麻田等人则跑的筋疲力尽不小心踏入了另一个官军的地盘被人一锅端了。
白凤儿和其他人一路颠簸历尽辛苦,好容易把那关口甩在身后,还没喘口气,又远远看到一群巡逻的官兵,足有五十多人正朝他们走来,白凤儿急中生智,让护卫的兵士扮作跟班,谎称是护送自己家的女主人回壶关县的。
那群兵士上来询问,白凤儿掀开帘子,眉目婉转道:“官爷行行好,我娘亲生了重病,我正要去壶关县探望的。”
一个官兵皱眉道:“那你身边这些人是干嘛的,你个弱女子,带这么多人干什么。”
白凤儿道:“不瞒官爷说,我们是大户人家,这如今兵荒马乱的,我听说此地常有土匪出没,不是怕嘛,就把家里面的家丁能带的都带上了,路上也好有个照应不是。”
她本是戏子出身,惯是会演戏,又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边示意护卫的兵士拿出点碎银子给那官兵买酒喝,出手很是大方,那群官兵果然没有很为难他们,反而提醒他们路上注意安全。
白凤儿千恩万谢的离开了,谁知刚走了没多远,车轿内便传来两个孩子的哭声,她方才一阵紧张加上一路颠簸,恰好奶也没有了,孩子哭的越来越大声,很快刚才巡逻而过的兵士又返回来,要求她打开车轿检查下,又问她既然是探
亲为何不走大路,白凤儿一紧张便露了怯。
那群兵士见状更觉得什么不对劲,强行就要冲上车子,旁边的青羊军士于是露出了真面目,拔出佩刀和官军对战,官兵们很快被凶悍的义军杀的落荒而逃,义军自己也伤亡了十几人。
这时他们又听到一个声音“青羊余党人在哪里,兄弟们都来抓贼匪余党啊。”
狗蛋大叫一声“不好,又有官军来了……”飞身上车就要走,白凤儿掀开帘子让他把受伤的兵士也带上,那倒在地上的兵士说什么也不肯。白凤儿不忍心,就是不走,这时已经能听到官军的脚步声,几个受伤兵士眼瞅着自己会拖累她,大喊一声:“夫人快走,不要管我们了!”说着挣扎的起身,拖着伤躯,提刀又去和官军拼杀了,一场惨烈的厮杀后,全部战死。
白凤儿在狗蛋等三人的催促下含泪离开,走了不知多久,身后的厮杀声越来越小,她和他们商议,眼下青羊山这一带全是官军,尤其是白天最容易遇上,不如干脆找一个地方躲避,昼伏夜行。狗蛋思虑再三答应下来,尽管大家都知道,这样一来身上带的干粮就更加的有限,加上夜间寒冷,他们受的罪更大了。
于是他们便在路边一处破庙栖身,天色一暗继续启程赶路,好在如此一番下来,果真避开了很多官军的搜查,沿着山道一路走到了羊井底附近。
穿过这里就到壶关界了,白凤儿这才长长的喘了口气,她想着,只要离开潞城县这战火纷飞之地,路上遇到的麻烦相对就会少许多。
她早就规划好了路线,她要从壶关去潞州城,潞州北城门外有一片破民房,她当年唱戏的时候跟过一个戏班子在那里租住过几个月,那民房的老夫妇人很不错,他们没儿没女还认了她做干闺女,她要先找到他们再伺机进入潞州城去找张家。
他们到了羊井底的时候已是天亮,刚准备和往常一样找个地方歇息,弄点吃的,过了白天继续赶路,狗蛋忽然俯身听到地上传来一阵马蹄声,显然附近有大队人马,兵士们一边就地躲藏,以地上的荆棘为掩护,一边拔出佩刀时刻准备和对方搏杀。
果然,山那边来了一群人马,足有两百人,他们浩浩荡荡从他们眼皮子底下而过,好一阵子,路上终于恢复了安静。白凤儿刚要说什么,恰在此时,虎子开始哭闹了起来,她怕官军听见一边捂住他的嘴,一边试图给他喂点奶水,没想到这时陈卿家的孩子也放声大哭起来,白凤儿只好把两个孩子都抱在怀里,这样的结果是两个都吃不饱,一个劲的齐声大哭。白凤儿只能把自家虎子放下,先喂饱陈卿刚出生的儿子,这样一来虎子的哭声更大了。
很快
她听到狗蛋大喊一声“不好!”,这才发现刚才那已经闪过去的两百人马队又回来了,为首之人生的体型彪悍,满脸胡子拉碴,一看到那车轿眼睛都亮了,尤其是听到孩子的哭声更是兴奋的不得了,他大喊一声:“弟兄们,那必是陈卿的野种,冲上去把他们全部拿下,去郝大人那里领赏啊。”
他话音刚落身后的那些人便拍马呼啸着向他们围了过来,狗蛋命令兵士搭弓射箭朝他们一通乱射,那些亡命之徒疯了一样冲了上来,眼瞅着敌人越来越近,兵士们让狗蛋等三人赶着车轿先走,他们则拔出佩刀迎上去拖住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