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一名其貌不扬。身形矮小的老者出现在众人眼前,令人顿感诧异。
侍立于在皮洛士身侧的塔斯见此,不由得小声嘀咕道:“这位老者,就是犹太教的拉比,看起来容貌颇为普通啊……”
虽然塔斯可以压低声音,但是以他那个嗓门,恰巧让所有人都能听见。皮洛士眉心紧锁,不满地瞪了塔斯一眼,低声喝道:“噤声!”
阿布拉莫自然也听见了塔斯的嘀咕,可他似乎并不在意,微笑着说道:“我本来就是一个普通的老人,不过是我活得比较长久,见识的人与事比较繁多而已。‘拉比’一职,只是族人们给予的谬赞,却是上不得台面。”
自从阿布拉莫进来以后,萨穆埃尔的脸色就始终阴晴不定,视线一直紧盯着阿布拉莫。这也难怪萨穆埃尔内心如此复杂,毕竟对于他这位虔诚的基督徒而言,阿布拉莫所代表的犹太教,就是一个异教。而且,相对于新月教而言,犹太教甚至是更令基督徒感觉厌恶的异教。
纵使犹太教与基督教同样属于信奉上帝耶和华的教会,只是两者却有着本质的区别。只因犹太教否认耶稣为弥赛亚(救世主),也否定了耶稣为神之子一事。犹太教徒认为真正的弥赛亚仍未现世,这无疑是从根源上否定了基督教的存在。
为此,两个宗教的关系极为恶劣,也是无可厚非。
似乎注意到萨穆埃尔的视线,阿布拉莫转头望去,略微观察萨穆埃尔一番之后,露出一丝儿了然的笑意,说道:“这位想必就是由两大教会册封,新亚历山大教区的主教萨穆埃尔阁下吧,老朽对你可是颇为久仰了。”
“你认识我?”萨穆埃尔见其神色不像是恭维,不由得询问道。
阿布拉莫露出追忆之色,说道:“昔日,萨穆埃尔阁下还只是一位隐修士,正于埃及传教、教化世人,我便已经有所耳闻了,却迟迟未曾有机会见上一面。如今相见,虽然仅是听其传闻,但也看得出阁下定是位合格的牧羊者。”
纵使两个宗教间关系恶劣,但得到一位长者如此的评价,饶是萨穆埃尔对犹太教有再多的厌恶,也略微舒缓了脸色,说道:“阿布拉莫阁下过誉了,我仅是履行了一位基督徒的职责而已,如此低微的功绩,并不值得夸赞。”
“够了!”尼克塔斯终于无法忍耐,出言打断了二人的话语。他走上前,伸手指着阿布拉莫,喝道,“这里是基督庇佑之所,你这个浑身充斥着亵渎气息的异教徒,根本没有资格站于此地!”
“这位是?”阿布拉莫并未动怒,反而出声向皮洛士询问。
皮洛士无奈地摇摇头,为阿布拉莫引荐道:“这位是朕的二叔,罗马帝国的‘共治皇帝’,西西里国王尼克塔斯·科穆宁。”
阿布拉莫这才似乎恍然大悟,神色变得恭敬,说道:“原来是西西里国王陛下,请饶恕老朽耳聋眼花,未曾及时发觉,还请国王陛下莫要见怪。”
“犹太教拉比的繁冗礼节,恐怕我是无福消受!”尼克塔斯冷笑一声,狡黠的目光紧盯着阿布拉莫,言辞刻薄地说道,“拉比阁下,你们犹太人不是一向避世,不参与世俗事务之中吗,为何你今日又贸然来此?”
“正是犹太人自古以来传统,令世人对我们一族存在诸多误解。为了我们一族的延续发展,我作为拉比,更应该对我们的族人负责!”阿布拉莫并不理会尼克塔斯的讥讽,径直走到皮洛士面前,说道,“此前,巴西琉斯陛下曾颁布一道‘宗教宽容’之法令,如此创举,自然引人注目。”
皮洛士从御座上起身,向一侧伸手右手。安托尼亚斯见状,立即将一卷金册诏书递上。皮洛士接过之后,一步步走了下来,将金册诏书递给阿布拉莫,说道:“阿布拉莫阁下,朕曾经对你们犹太人一族的卡洛尼莫斯允诺,若是你们犹太人一族答应向朕宣誓效忠,朕不仅提供庇佑,日后更可以协助你们一族独立建国。如今,朕的金册诏书就在你面前,不知你们一族考虑如何?”
阿布拉莫接过金册诏书,神色颇为平静,并不像卡洛尼莫斯那般激动得不能自已。他将金册诏书摊开,略微浏览上面的内容,之后在慢条斯理地合上,说道:“巴西琉斯陛下的条件极为宽厚,想必就算是我们一族中最顽固之人,也会被陛下的慷慨所打动。只是,我仅有一个要求,若是巴西琉斯陛下能够应允,我们杜姆亚特的犹太人一族定会宣誓效忠,辅佐陛下建立大业。我也会亲自劝说其余各地的族人归来,向陛下宣誓效忠。”
“哦,是何要求?”皮洛士眯起双眸,沉声问道。
阿布拉莫竖起一根手指,说道:“我们犹太人一族,要于耶路撒冷建国。”
“不可能!”还未待皮洛士出言,萨穆埃尔便率先断然否决,喝道,“耶路撒冷是基督徒的圣地,是每一个基督徒信仰的根源,绝不能割让于异教。”
尼克塔斯也幸灾乐祸地看了看皮洛士,毫不客气地指责道:“这就是异教徒的贪婪,如此丰厚的条件,这群低贱的异教徒竟然海得寸进尺,简直是令人发指。皮洛士,我明白你的初衷,只是你还甚是年幼,并未洞悉人心的险恶。放心,我作为你的‘共治皇帝’,断然不会让这些异教徒肆意妄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