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教宽容,这个在中世纪的世界的确是一件前所未有之事。
无论是基督教,亦或是新月教,对于不同的信仰者皆是采取强制改信,乃至迫害的手段。这个时代,宗教信仰的对立,对于人们来说是一件不可饶恕只是。
在伊比利亚半岛,信奉新月教的阿拉伯人以铁腕手段征服这个半岛,由于信仰的对立,半岛上的基督徒为此展开了长达数个世纪的光复运动,以铁与血维护者自身的信仰。
在安纳托利亚高原,为了响应教宗克莱门特三世的东征号召,来自西方各地的骑士领取十字,来到这片陌生的土地上,与新月教徒展开殊死搏斗,为的不过是将基督的信仰弘扬在这片土地上。
就算是属于同一信仰,但是教义的不同,往往也会引来流血的争端。例如天主教与东正教的诸多争议,引发东西方教会的大分裂;因哈里发选举的问题,逊尼派与什叶派爆发了战争,引发了新月教的分裂……
由此,宗教信仰的对立,往往引发一系列的纷争,甚至引来战争。
皮洛士的一纸宗教宽容法令,却是极大地挑战了宗教世界的传统,引起了极大的非议。自然,这一纸法令,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宗教信仰平等,而是以传播东正教信仰的前提下,对其他信仰宗教的信徒提供庇佑,不进行任何形式的迫害。
不过,这已经是极大挑动了世人那敏感的神经。
君不见,法蒂玛王朝征服埃及之后,为了宗教信仰,对基督徒征收重税,若是无法缴税,轻则强制改信,重则直接处死。在基督世界,就算是教义不同之人也被斥为“异端”,遭受残酷的迫害,若是异教徒,则直接被送上火刑架烧死,手段之残酷,令人遍体生寒。
可是,杜姆亚特城中的异教徒,除却个别人,其余皆不敢轻信这一纸法令,依然在暗中观望着。他们明白,这种挑战宗教信仰传统之事,必定会引来保守势力的反扑,若是皮洛士无法抵御,这道法令最终不过是一纸笑谈罢了。
很快,保守势力的反扑业已到来。
自法令颁布的数日之后,率先发生骚乱的是城外的拜占庭军队,军队中的一些队官对此深感不满,煽动军中的部分基督徒士兵,打着让皮洛士撤回法令的旗号,公然准备率军入城。
所幸,塞克斯图斯并非那种因循守旧之人,对这道法令并无多大观感。他一见到军队骚乱渐起,立即率领亲卫队前去弹压,以自己在军团中崇高的威望震慑住作乱的士兵,强令他们不得闹事,才不至于让拜占庭军队土崩瓦解。
只是,真正的危机如今才出现。
待到塞克斯图斯入城向皮洛士汇报之时,西西里国王尼克塔斯,不顾戍守宫门的瓦良格武士阻拦,强自闯进了皮洛士的行宫之中。
尼克塔斯放眼望去,视线在宫内之人中扫去。新亚历山大教区主教萨穆埃尔、安卡拉大公塞克斯图斯、瓦兰吉亚卫队司令官罗洛、宫廷大总管安托尼亚斯,这些人皆被他的目光扫过,最后他将目光定格于御座上的皮洛士。
皮洛士挥了挥手,让戍守宫门的瓦良格武士退下,随后视线落在尼克塔斯身上,问道:“西西里国王,你如此莽撞地闯入朕的行宫,究竟所为何事?”
熟悉皮洛士之人皆明白,一旦皮洛士直接称呼那人的官职权位之时,那么就代表这位年轻的皇帝开始动怒了。
可是,尼克塔斯却并未知晓,或者说,若是他知晓皮洛士动怒,恐怕心中也不会在意。毕竟之前皮洛士的放纵,亦让他对自己这个侄子心存轻视之意,无形中将自己的地位凌驾于皮洛士之上。
果然,只见尼克塔斯大大咧咧地走上前方,伸手指着皮洛士,毫不客气地呵斥道:“皮洛士,你虽为帝国的皇帝,但你同样是一名基督徒。怎能肆意颁布这种荒唐的法令,你这样不是对天主的亵渎吗?”
皮洛士背靠着御座,双眸眯起,视线显得极其锐利。他俯视着尼克塔斯,脸色变得阴沉,沉声问道:“不知朕的法令荒唐在何处,又如何亵渎天主?还请西西里国王为朕解答一二。”
似乎感受到皮洛士的怒意,让尼克塔斯微微一顿。但他随后又抛诸脑后,径直说道:“我们南征埃及,本就是为了弘扬基督之荣光。对于那些异教徒,本就是要让他们抛弃那邪恶的信仰,沐浴在天主的光芒之下。况且,新月教势大,我们更应打击它的信仰,断绝其信徒来源,否定其存在。如今你的这道法令,却反而维护这个异教信仰,又怎是一个基督徒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