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洛士并没理会尼克塔斯的冷嘲热讽,他的目光始终落在阿布拉莫的身上。他的眼神之锐利,仿佛要看穿阿布拉莫的灵魂,冷冷问道:“拉比阁下,难道你不觉得这一要求实属逾越了吗?”
“耶路撒冷乃我犹太人一族的故地,自古以来就是我们一族繁衍生息之地,老朽并未觉得这一要求有何逾越之处?”阿布拉莫依旧平静地说着,只是目光也隐晦地观察着皮洛士,心中思索着。
“唰!”
利剑出鞘,尼克塔斯一个箭步跃上前,用剑锋指着阿布拉莫的胸膛,双眸流露出凌厉的杀机,说道:“可笑,你们这些亡国之人,还谈何要求?帝国肯征辟你们一族,予以你们庇护,实属你们一族之幸。若是你再如此厚颜无耻,我不妨让你那年迈不堪的灵魂早日得到安息!”
纵使利刃在侧,阿布拉莫依旧不为所动,仍是静静地注视着皮洛士。
眼看着阿布拉莫即将血染行宫,塔斯也不禁按住了剑柄,以目光向皮洛士询问是否制止。可是,皮洛士沉思许久,最终还是颓然长叹,重新坐回到御座上,摆了摆手,说道:“不可能,总是你们一族宣誓效忠,朕也不可能将圣地交付于你们。这个要求,朕不可能接受的!”
尼克塔斯闻言自然得意,说道:“皮洛士,我也早已言明,一切异教徒皆是不可信任的。他们只会觊觎你的权势,利用你的信任予以他们庇护,然后随时密谋作乱。听我一言,撤销这道荒诞的法令,让我来处理城内的这些异教徒。我担保,不久之后,杜姆亚特将再无一个异教徒!”
“这个……”
皮洛士也颇为纠结,他本以为可以利用犹太人的效忠来劝退尼克塔斯。只是他也没料到犹太人竟然如此贪婪,从而让尼克塔斯有借口撤销法令,并想趁势扩大在杜姆亚特的影响。
这种情况对于皮洛士自是无法忍受,他以目光向萨穆埃尔求助。可是这位主教阁下却视而不见,似乎也因为阿布拉莫的贪婪而彻底厌恶了犹太人一族。至于安托尼亚斯,皮洛士这才发觉,不知何时起此人就已经悄然离去。
眼见皮洛士沉默不语、无力反驳,尼克塔斯神色更加张狂。他恶狠狠地盯着阿布拉莫,待到皮洛士下令撤销法令,他决定率先让这个犹太人为自己的贪婪付出代价。
尼克塔斯颇感不耐,连声催促道:“皮洛士,你到底犹豫到何时,为何迟迟不下决定?”
西西里王国的军队是皮洛士的强援,若是皮洛士征服埃及,必须要西西里王国的协助,他也不愿与尼克塔斯交恶。为此,纵使心中有着再多不情愿,皮洛士还是只能出言撤销法令:“好了,朕决定……”
“巴西琉斯陛下,请稍等一下!”还未皮洛士说完,阿布拉莫忽然出言打断了皮洛士的话语。他跪倒在地,恭敬地向皮洛士说道,“老朽已经明悟,陛下绝非那种‘用之如锱铢,弃之如敝履’之人。刚才老朽的冒犯,还请陛下见谅,实在是我们一族付出太多鲜血的代价,不得不小心再三谨慎!”
皮洛士闻言精神一震,随即问道:“如此,阿布拉莫阁下如今的答复是?”
“老朽谨代表杜姆亚特的犹太人一族,向巴西琉斯陛下宣誓效忠,辅佐陛下建立大业!”阿布拉莫颤颤巍巍地跪倒在地,恭声说道,“索要耶路撒冷一事,不过是一桩笑谈,还请陛下见谅!”
“哈哈哈哈哈哈哈……”皮洛士朗声大笑,让塔斯上前扶起阿布拉莫。他则转头看向尼克塔斯,强忍言辞间流露的讥诮语气,说道,“二叔,你不必如此费心了,想必朕的这道法令,定能让异教徒们归顺。二叔如此替朕着想,朕实在是颇为感动……”
此时,尼克塔斯又怎能不明白自己被戏耍了,他再被皮洛士的言辞一激,顿时勃然大怒,扬起佩剑便砍向阿布拉莫,嘴中大喝道:“你这个低贱的异教徒,竟然如此戏耍于我?我要以你的鲜血来洗刷我受辱的尊严!”
阿布拉莫年老力衰,又如何能及时躲闪。幸亏塔斯见状,不待皮洛士吩咐,便拔剑迎向尼克塔斯。一声金铁交击声骤然响起,两人皆是后退一步。尼克塔斯乃西西里国王,塔斯自然是不敢轻易误伤。
只见他侧身一闪,躲过了尼克塔斯一下凌冽的斩击。然后他手腕一翻转,剑锋紧贴住尼克塔斯的佩剑,不让尼克塔斯有机会伤到阿布拉莫。待到尼克塔斯稍微力竭之时,塔斯的剑锋忽然自下而上扬起,顺势一下子挑飞了尼克塔斯的佩剑。
长剑落下,斜斜地插入了地面的缝隙中。尼克塔斯愕然,随即一股怒火油然而生,不知道是因为败于塔斯而感到羞怒,亦或者是被皮洛士如此无礼对待而感到愤懑。不过,他并没有再发一言,只是狠狠地瞪了阿布拉莫一眼,随即径直转身离去。
皮洛士一直静静地注视着这场闹剧,直至尼克塔斯彻底离去。他的脸上阴云密布,对于尼克塔斯的不满似乎即将达到顶峰。但是,他也明白,如今并不是与尼克塔斯反目的最佳时机,他只能深吸一口气,强自将这股怒火按下,等待着日后的时机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