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七章 城中相识尽繁华(4)(1 / 2)蚀月编史首页

紫袭就盘坐在原处惊讶地看着,有时还拍拍手,喉中发出一点声音,仿佛想激起母亲的注意。母亲闭着眼睛,父亲垂着头,两人如石化的亡者一般黏在一起,黑白的长发都缠绕着,烧融了。母亲安静地环抱着他,许久才将手指拔出来,还滴滴答答的。他看到她用手臂牢牢扣住父亲的脖颈,双脚锁紧他的下盘,抵住床榻,一点点用力,父亲的头就和刚才看到的那个东西一样变得红紫而狰狞了。

他很好奇,同时感到这件事里蕴含着无穷的痛苦,惶惑了,攀紧了凳子。母亲再用力,就听到轻轻的断裂声,很空灵,父亲不久在她怀中软化下来,柔顺地躺着,似乎睡了。

他不知父亲死了,只看到娘亲又静静替他整理了仪容,令他睡在榻上。她做完这些事以后,留在榻边歇息了一刻,走来将他抱起,拍他的背,在房里哼着歌徘徊了一圈,最后来到榻前,轻轻说:“看,你的哥哥。”

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小袭当即蜷缩在娘亲怀中,不知怎的吓得大哭起来。

她没有停留,将木鹤的机关拨开,缓步走了出去。木鹤在那房间里继续嘎嘎地飞了一会儿。

次日过午的时候,芳山就看见西四厢房的门又开了,窗也都直挺挺大开着,宫主正令人将里面的书籍杂物都拿出来晾晒。她奇怪这房间为什么突然开放,走进去看了看,没有察觉紫岫已经永久地死了,只觉得这个房间里好像被抽走了一股气。宫主抱臂坐在廊下看人搬运,眼神闲然,看到有人把当初装过紫岫的头的药箱搬出来,喊道,那不要了。

箱子里面还有些药,下人问,这也不要了?

鱼玄机没理会。她现在不爱说话了。芳山抢过去翻了翻里面剩下的药包,警告人不要拿去偷吃,说是煎了涂地,药虫鼠的,人吃了会死。

她不想有人发现了宫主的秘密。这东西药性之烈,用了能使人失智,疯狂不啻于猫狗。宫主须得用如此畸烈的药才能熬过那些夜晚,第二天亦想不起做过什么,否则早就活不下去。

那人点头说明白了,抬出去扔在院外。隔两日芳山就闻到院里有煎这药的气味,一看是东厢房的丫鬟在煮,说房里见了鼠,所以回收废物。她帮着那丫鬟把药洒在地面上,渣滓埋在花下,这才放心。

那厢房后来确实不见鼠了,但地面染得通红,长一种绒状的红苔藓,好像流血似的,一直从房里流到阶下,花下更是骇人,仿佛埋了无数的死尸。以往埋药渣倒不这样,不知是不是放久了,有了邪秽,又或是积存在紫岫的血里时间长了,才有这样的异样。

丫鬟们都在忙着用石灰烧苔藓,鱼玄机却让芳山把丫鬟藏的药要来,拿大锅熬了整整一瓮,春药的浓香从西苑弥散到东苑。她把药汁泼在正房后的闺阁里,那里的地面上曾经满是紫岫的血迹,之后红苔藓长遍了砖地,从阁内流到庭外。人的脚踩过,把泥带到哪里,藓就长到哪里,整个院子如同屠宰牛羊的肉摊,到处都是血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