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张魁抓到了话柄,“你我不必生分,无需较短长,这话是不是你说的?”他故意叹了口气,“六子,你看先生嘴巴上说一套,心里想一套。他啊,没把咱们当自己人。”
六子一脸失望。
“先生,你真把我们当外人?”
“我……”韩莲生倍感委屈,“六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与你们见外的意思。苏黎,我视他为兄长,算是一家人。相较他,你们自然是外人。”
韩莲生生怕解释不明白,又补充道:“也真没有几人能比苏黎与我更亲近了。”他本来想再说几个与他亲近人的名字,可一想张魁就见了一个,六子一个都没见到,说了没意思,就作罢了。
“这么说吧。我与苏黎关系跟你与张魁的关系相似。”
这下六子懂了。
“知道了先生。我不当计较。”
韩莲生带着几分委屈,抱怨道:“苏哥,我还是要脸面的。这当着人面,你这么损我?”
“损?有吗?”苏黎冷笑了下,“莲生,咱们不说现在,就说你没遭这劫难之前,你肩能抗多少,手能提几斤?走百步不到,叫苦连连,扎马步都扎不满半个时差。从韩府到红坊那一小段,非要乘车。有准备马车那功夫,慢走都走到了。”
张魁和六子听后,默契地对视了一眼,随后同时用看废物的眼光怜悯地看着韩莲生。
韩莲生脸微红,辩解道:“苏黎,我是娇气了些。”
“哎呦,小祖宗,你自己知道啊!”苏黎欣慰地点了几下头。
“我知道。”韩莲生有些气急败坏,“但马车是场面问题。”
“我的韩少爷,你就是不整那些,京城也无人不知你韩家富。”
“先生,你很有钱吗?”六子问道。
“是点小钱,不多。”
苏黎和张魁两人笑而不语。
“那你为何要故意摆阔?”六子再问。
韩莲生稍加思索后,说道:“六子,你觉得什么人最高贵?”
六子不假思索,答:“皇帝老子。”
“其次?”
“官老爷。”
“对,官,世家。我就是与这等人打交道。他们本就瞧不上我,再不讲排场,家里有些生意怕是要黄了。”
韩莲生苦笑了下。
“钱财外漏,定会着祸,但是就如宽袖袍,我喜不喜,无关紧要,世家公子哥们喜,我就是得天天穿着。”
六子一脸不快,抱怨道:“先生,要是这般,这钱不如不挣。”说完,六子指了指张魁,“你跟着我哥混吧,咱们一起挣点开心钱多好。”
平心而论,苏黎巴不得韩莲生离了东京这块是非地,藏身江湖。只是张魁这真不是什么好归处。六子这话,他权当戏言,一笑了之。
张魁有心收留,只是自己这庙没修完,现在就请金佛,脸上抹不开,只得沉默不语。
“挣潇洒钱自然是好,只是跟着你哥……”
韩莲生看了眼,笑了。
“哎呀,再说吧。”
六子有点急眼。
“我哥,哪里不好了?他对你够意思了!”
“是够意思,张魁也没有不好。”
“那你是瞧不上我们?”
韩莲生摆手。
“绝无此意。”
“那为何不应?”
六子再三追问,韩莲生有些招架不住,犹豫片刻后,他叹了口气后,道:“算了算了,实话说就是了。”他看着张魁说道,“咱们有言在先,我绝无冒犯之意,言语上要是有冒犯,切莫上心。”
“我也不是那等小气的人,说吧。”
“张魁,面相不好。”
在场三人皆是一愣。
“我面相也不好?”张魁有些吃惊。
“不是说长相不好,是说你面相上带煞气,有凶相。习武,混江湖,这等面相无害,相反可能有助。但是商家,和气生财,又讲究彩头。张魁,你这个破财面相,真的晦气。”
韩莲生再次叹气。
“我跟你投缘,真心想跟你结交,只是……”韩莲生微微低头,眼睛看着地面,降低了几分嗓音,说道,“我过不了穷日子。”
啊?因为这!
怎么说也是自己看着长起来的,真心还是假意,苏黎辨得出。
秀莲叔父究竟看中他身上什么地方了?
苏黎百感交集。
“莲生,咱们这次不能得挺多的吗?”
“是。”韩莲生点了下头,接着说道,“能花到几时?就算节俭,也撑不了一辈子。”
“想那么多干嘛?今朝有酒……”
“今朝醉,对吧?”韩莲生白了张魁一眼,“短视!”
说罢,他拉了下苏黎衣袖。
“苏哥哥,咱们儿到外面等温仪吧。”
“好。”苏黎应声。
两人出帐。
张魁一脸阴郁带着六子,灰溜溜地跟在后面,也出了帐。
四人在帐外站定。
不一会儿,一伙人远远走了过来。
走在正中间的,是一女子。
“六子,张魁。”韩莲生示意两人。
“瞧,那就是温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