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方华就起床了。大肥猪见有人过来，忙从猪圈深处的草堆里钻出来，嘴里吐着白气，哼哼叽叽感激地磕着首要食吃。

方华怜悯地摩挲它硕大的头，“乖乖，该你完成义不容辞责任和义务的时候到了，食是没得吃了，二百多斤的汉子，希你牺牲时要凛然正气些。”

“方华姐，不要杀了它，留下春节吃吧，这是你们一年的荤腥呢。我们走后，青年点再也不会养猪了。”韩俪凄楚着脸站在她面前。

“你小点声。”

“方华姐，我真的舍不得离开你的啊！”韩俪依偎在她的肩头，嘤嘤地哭泣起来。

方华忙把她搀扶到院外。

“韩俪，这事只有你一人知道，若惊动了大家，影响了大家的情绪，你我将是千古罪人！”

“方华姐，你再想想，就没有更好的办法吗？”

“千头万绪我都想个遍，没有。事情在这个节骨眼儿，你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尤其是艾晓娟和卜素葵。我俩是从小玩到大的好姐妹，我知道你的心。”方华把她紧紧搂在怀里。

韩俪哭得好伤心，方华的心也酸楚楚的。好一会儿，方华捧起她的脸，为她擦去腮边的泪水：“好妹妹，把泪水擦干，眼晴哭红了，别人会猜疑的。”

“一想到我们姐妹分离心里就难过，就想哭。唉！”韩俪长长叹了口气：“方华姐，我们在这小山沟里屈指数来已有五个年头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五年多的日日夜夜，我们朝夕相促，风里来、雨里往，滚一身泥巴，披一肩霜花粗茶淡饭，忍饥挨饿，我们从不叫苦叫累，我们靠的是什么，我们靠的是理想、信念。面对这些苦难，我们唱啊、跳啊，抒发内心的忧虑和哀愁，抒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抒发我们对党、对的爱。”

韩俪哽咽着，热泪盈眶：“这些年，我们同甘共苦，亲如兄弟姐妹，一想到离别，我的心好比四分五裂、刀绞一般，睡梦中常常惊醒。分别之时，我真的会受不了，我想象不出会痛苦啥样子。”她仰望天际，泪水顺着她的脸颊簌簌地滴落下来。

方华的眼圈也红了，感慨万千地说：“韩俪，俗话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愿这难忘的一幕幕永远镌刻在我们的心中，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们有朝一日会大声呼喊，我们这代人曾在风雨中迷惘、徘徊曾在烈日下昂首、挺立曾在风雪里滚爬、摔打，为了我们的信仰、意念，经过了集香木自焚的凤凰涅槃，复从死灰中更生的炼狱，岁月留痕的无悔人生！”

“方华姐”韩俪又一次扑进方华的怀里，俩个人紧紧地拥在了一起……

吃过早饭，方华攥着应征表朝阚二爷家走去，石板桥头碰上了急匆匆赶来的田参谋长。

“田参谋长走得这么急，不会是找我吧？”方华明知故问。

“当然不是，是巧遇，巧遇。您此行是来找我的吧？”他也明知故问。接着，忙摘下棉手套，伸出双手：“对不起，昨晚才懂你同我对峙的原因，真的难为你了。我是个军人，军命难违，恳请你谅解。打今天起，我就开始忙了，到大队、公社、区、县、市武装部签字盖章，还要定体检地点、穿军装等好多事要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