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缓缓来到帐篷外面,夜风冷冽,如刀割般划过我的脸庞。我又爬上了城墙,望向东方。今天的夜空繁星点点,那些星星像是无数双眼睛,俯瞰着这片大地,见证着这里发生的苦难与挣扎。在那遥远的东方,是牧民们来的方向,也是昔班的大军即将出现的地方。
“在想什么?”
法提斯忽然出现在了我身边,如同鬼魅一般,他的身影在黯淡的光线下显得有些虚幻,却又无比真实。他的出现打断了我都沉思,我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猛地回转过头。
“在想昔班讨伐我们的大军什么时候来。”
我的声音带着几分烦躁。
法提斯却不以为意,他的眼神里有一种我看不懂的宁静,像是暴风雨中的避风港。他慢慢地走到我身边,和我一起趴在城垛上,那粗糙的石质城垛硌得我的手臂有些疼,但我却仿佛没有知觉。他目视前方,目光似乎穿越了眼前的荒芜,看到了更远的地方。
“你送我饼那天,我做了一个梦。”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这沉闷空气中的寂静。见我没有回应,他只是微微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梦见我弟弟回来找我了。他抱住了我,那感觉如此真实,他的怀抱很温暖,就像我们小时候一起在冬日的炉火旁相拥取暖一样。他对我说他不怪我。”
“呃,”我有些不知所措,这剧情和我想象的完全不同。我原本以为是我那些开导的话起了作用,却没想到是一个梦。又或者,真的只是他自己在内心深处不断地挣扎、胡思乱想,然后自己说服了自己?可他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当然,我不是说不能说。我很高兴自己嫩个成为法提斯倾诉的对象。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
法提斯自顾自地继续说着,他的目光变得有些迷离,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梦境之中。“我弟弟告诉我,其实他早就知道那女人的品性,但就是爱她爱的无法自拔。即便我当初告诉了他,他还是会去赴约的。所以不是我的错。他叫我不要再自暴自弃,要好好活下去,把他那一份也好好活下去。”
他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他对弟弟深深的思念。
我哑口无言,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怎么看都像是我的话在他的潜意识里生根发芽,然后在梦中以他弟弟的形象呈现了出来。这是一种多么奇妙又复杂的心理现象啊,我感觉自己仿佛触碰到了他内心深处最柔软、最脆弱的部分,却又不知该如何回应。
“我醒了过来,看到手里的烤饼。在从别人口中得知是你救了我后,我便决定跟着你,展开一段新的生活。”
法提斯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起来,他转过头看着我,那目光里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光芒。
法提斯的话算是解开了我的一些疑惑,但这和现在的我有什么关系呢?他要开解我的也不能文不对题吧。
“我不明白。”我皱着眉头说道。
法提斯拍了拍我的肩,他的手很有力,那股力量透过肩膀传入我的身体,似乎想把他的信念传递给我。“我的意思是说你心里不要有那么大的压力。有些事情,就像这战争,我们无法预测它什么时候来,也无法完全掌控它的走向。但我们能掌控自己的心态。我在梦里明白了弟弟的心意后,就放下了心中的包袱,重新找到了自我。你不要让压力把你压垮。如果担不起来,就选择放下。放下重担,随性而活。对自己说,你只是佣兵团的史官。”
我微微一怔,他的话像一道光照进了我黑暗的世界。我看着他,他的脸上有一种从容,那是经历了内心挣扎后获得的宁静。
我不禁开始反思自己。是啊,为什么要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
“你说得好像是对的。”我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脊梁,仿佛身上的压力减轻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