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干嗓子的人道:“大哥,依我看来,能够一掌打死这么多条大狼,并且能够逃脱,肯定武功内力非凡,我们得小心。”忽听拿干嗓子的人低声哎哟了一声,脑袋好似被打了一下,紧接着阴阳怪气的人道:“休当马后炮,我还不知道小心。不过野狼含来的是一名蒙古女人的袍布,照理讲塞外有名有派的武功好手,我柯训师就是掰指头也数的过来,怎会多了这么一位蒙古女高手。”萧廷玉想起那日自己去山沟救阿兰时,她长袍的一角撕烂了一块,狼群定是觅着气味寻到此处。
声音忽然静了下去,又过一会那个干嗓子的人道:“要不然,大师兄,你引来你百兽堂的啸狼,将他们吃的个一干二净,岂不痛快?”柯训师低声怒道:“你懂个屁,她杀了我宠爱有加的狼首,此等深仇大恨,倘若就简简单单的教他们喂狼,未免抬举了他们。再说现在首领正在四处招兵买马,广纳贤才,我要是能将这等高手收在麾下,不啻为额外知获?”
萧廷玉暗想“我道以为那只是一群野狼,原来竟是这百兽堂的柯训师圈养的。狼生性残暴,料来百兽堂也不会是什么光明正大的名门正派,我在中原武林怎未听闻,想必是塞外的旁门邪派了。他说的首领是谁?为何招兵马来?倘若兴兵打仗,又不知得残害多少无辜了。”
又听柯训师道:“咱们按兵不动,已过子时,他们睡得正香,怎料到天降刀子?这位女高手倘若识时务,甘为我效犬马之劳,我就饶她不死倘若不肯就范,我们就逼问她的师承门派,说不定有什么武功秘籍,那就更是大大的喜事。”那干嗓子的人淫笑道:“擒住那女高手之后,要是长得漂亮,就叫她做我的娘子,大师兄,你看可否?”柯训师低声呵斥:“成天就知道玩女人,看你那点出息。”
那干嗓子的叫莫老七,是塞外一名武林高手,人称“三剑一刀”他背上向左斜插了一把钢剑,又向右斜插了一把钢剑,笔直的脊梁上直愣愣的又插着一把钢剑,腰间还别着一把钢刀,他生性好色,手段毒辣,行事又颇胆小,在塞外武林中树敌不少,便赖在百兽堂大师兄那里蒙求庇护、混吃混喝,柯训师虽对这位小师弟嗤之以鼻,但瞧在他一身功夫,正巧可为自己鞍前马后,倒也乐见其状。
莫老七道:“大师兄,我看咱得做万全准备,倘若那女高手真的武功高强,我们俩应付不过来,也好有个照应,不如先将百兽堂众弟子与三百头啸狼唤来如何。”柯训师道:“要你提醒,我早就不是百兽堂的堂主了。我早就命百兽堂众弟子领三百啸狼,在外围埋伏了。”接着骂道:“咱师兄弟三人跟着师父练武,我和你二师兄整日受到表扬,你却日日受责,还不是你这个胆小如鼠的样子?怕这疼、怕那疼,要不是我从旁督导,你早就被你的仇家碎尸万段了。”
莫老七谄笑道:“大师兄说的可是大实话,你师弟能有今天,全亏大师兄的萌荫,到时为大师兄上刀山、下油锅也在所不辞。”柯训师怒道:“我说几遍了,我可以拍我自己的马屁,就不许你拍我的马屁,你再说一句,我就打烂你的嘴。”
柯训师忽然道:“你拍我干嘛?”莫老七一头雾水:“大师兄,我几时拍过你?”两人脸色大变,立马明白过来,齐齐转身,登时吓得目瞪口呆。
只见月黑风高下,一个满脸血迹、脸色苍白,似鬼一般的长衫男子直愣愣的站到二人面前,正是萧廷玉所扮。原来他心中有数个谜团无法解开,大漠腹地,怎有汉人到此,到底来者何人,所来为何,他迫切知道,但听到这柯训师率门下弟子有备而来,倘若硬打硬拼,群狼齐攻,终究寡不敌众。当即苦思良策,他久历大阵仗,也不慌乱,沉下心来。说是巧来它就有,他想到在山沟中被阿兰误以为鬼魂的情状,当即计上心来,换上一条长衫,蓬乱头发,施展淡若清风步伐,来到羊圈,一掌打晕一头羊,用匕首割破羊腿,将流出的羊血涂抹在脸上、衣衫上下,又用绷带绑住羊的伤口,这才神不知鬼不觉的摸到二人身后,他内力何等浑厚,脚下无风,身上无痕,柯训师与莫老七自是毫无察觉。
莫老七胆小如鼠,登时脸色煞白,吓得尿了裤子,叫道:“鬼鬼”猥琐狼狈之状,令人忍俊不禁。萧廷玉心中暗笑,表面却不动声色。其时封建迷信大行其道,多数人还是信鬼神的。又是蒙古塞外,民风凋敝,文化落后,一些老百姓都信自己获神灵护佑,整日磕头烧香。
他二人长居蒙古,鬼神一说,从未见过,也是将信将疑,但转过身来,浑身便僵硬如石,动弹不得,犹似鬼附身,更加坚信面前的这个血迹斑斑的白衣男子是鬼无疑,吓得魂飞魄散,殊不知是萧廷玉神不知鬼不觉的封住两人的丹田所致。
萧廷玉左袖衣袂飞出,缠住柯训师右袖衣袂飞出,缠住莫老七,脚下向外飘出,二人也跟着飞了出去。下到一处草丘下,收回缠在二人腰间的衣袂,用一种似有若无、飘忽不定的语调说:“柯训师,你为什么要杀我,我变成厉鬼,今夜寻仇来了。”柯训师听眼前这个似鬼非鬼之人,一下喊出自己的名号,脸色登时煞白,颤道:“我我我没杀你不不是我杀的。”
萧廷玉似有若无的腔调多了一分厉声:“你还要狡辩么?我问你,你是不是柯训师?”柯训师寒毛直立,不敢编慌,颤道“是我就是柯训师。”萧廷玉道:“你可喂过啸狼?”柯训师颤道:“喂喂过。”这就对了,那日我在荒山野岭中碰到一群啸狼,我敌之不过,被他们吃了,形状好恐怖,我满脸是血,手脚被咬断,内脏被扯出,死得好痛苦,因此我到了阴曹地府,向阎王爷禀明冤情,查明是你百兽堂养的这群饿狼害了我的性命,我今日就索你的命。”
斜眼见莫老七双腿止不住的哆嗦,暗笑:“听他呼吸吐纳,内力不烦,但这这等高手,既算武功称雄,当真算不上塞外武林中的英雄。”
柯训师小声嘀咕:“我最通啸狼的脾性,它们既然给我含去一片蒙古长袍的碎片,何曾咬死过人?再说这块长袍显示明明是一个女高手,怎成了一个男鬼?”萧廷玉叱道:“你怀疑我不是鬼了?要不要我现在就挖出你的心脏?”柯训师暗想:“既算他不是鬼,眼下自己师兄弟二人动弹不得,他当真要挖自己的心脏,也只能眼睁睁的瞧着。”忙道:“不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