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开办公室那沉重的大门后,老板那古铜色的脸突入了荆徽的眼帘。
他是个健硕的中年男人,褐色的眼睛也总是那样,冷硬、精明,又缠绕着荆徽看不懂的阴霾,像是兵马俑,充满着说不清道不明,只让人觉得死气沉沉的味道。
古板、刻薄,这就是大多数人对他的第一印象。
除了荆徽,因为他不知道什么叫古板,也不明白刻薄的意味。
在他眼里,老板就只是债主,是供他这具机器运转的能源,而他为其卖命,仅此而已。
这一切,听起来似乎天经地义。
“欢迎。”
面对二人的来访,老板好像并不感到惊讶,他随意地挥了挥手,像是对待老朋友一样自然。
房间里,无数穿着统一的黑衣保镖齐齐举起枪来,枪口泛着冰冷的铁光,对准了二人。
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让琪娜和荆徽完整地离开。
“不用想着逃跑,只要迈出一步,子弹就会打断你们的膝盖、脊椎,让你们不得不跪在地上。我会让他们保持火力覆盖,直到你们不想再复活,被装进裹尸袋里,然后卖给对你们感兴趣的财主们。放心,这个过程不会持续太久。”
老板擦拭着紫砂制的茶壶、茶杯,连一点目光都不愿分给不远处站立的二人。
他像是中世纪的宗教裁判那样平静地宣读着对二人的判决,既不期待他们的反应,也不为可能的意外动容。
名为“死亡”和“鲜血”的东西早已流淌在他身上的每一个毛孔中,将那颗贪婪的心填满,容不下其它,作为商人,他只对能让自己享有更多利益的交易感兴趣。
至于出卖生命?那充其量不过是算珠盘上的一枚石珠罢了。
根本不足挂齿。
然后,他不再说话,只是走到落地窗边,隔着玻璃欣赏起了璀璨夺目的太阳。
在这死一样的寂静中,荆徽不由地将目光投向了身边的琪娜,不是害怕,而是询问。
他想知道,能不能做。
“可以,不过在那之前,先等等。”琪娜嘴角扬起一抹亲切的笑容,她摸了摸荆徽的头,然后张开双臂,向着前方走去。
日光下,她完美的身材就像是一具动人的雕塑作品。
“止步。”
为首的保镖舔着唇角,冷冷地提醒她。
粗大的指节扣上了扳机,只要他缓缓下压,这副美丽的肉体便会“砰”地一声炸开,爆发出漫天的血花。
他已经无数次看到过那副情景,并为此病态地期待着。
“我想问问,他之前还欠你多少钱?”琪娜停下脚步,微笑地向着老板发问。
“五万。”
老板依旧坚持着他那拙劣的谎言。
“还完了吗?”
“本来应该是还完了,但既然没死,就不算完。”说着,老板点起粗大的雪茄,并用力地吸了一口。
从他肺部流经后离开鼻子的气体缓缓升入半空,又很快消散。
荆徽呆呆地盯着那团烟气,不明白这番对话的用意何在。
在他看来,报仇就是报仇,杀就完了,要么老板死,要么他活,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绕?至于债款什么的,人死了,那种东西就没有价值了。
“这里是五万。”琪娜反手不知从何处取出了一叠纸币,远远地抛给了老板。
老板接过,没有去数,只是异样地注视着琪娜,问道:
“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