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娜笑了笑,并不回答。
这是要给荆徽买命,好让他放过他们吗?
这小姑娘未免有些太天真了。
想到这里,老板不禁发自内心地感觉有点好笑,他很久没这么高兴过了,久到已经忘记了初入黑道时的自己。
曾几何时,他也是这么天真,天真到以为只要交易成立,就人人都会遵守规则。
可后来,那份血腥却告诉他,属于成人的逻辑,这个命题本身就是虚伪的。
他叼着烟卷,忍不住回忆起了过往。
此时的他没有意识到,五万块,这廉价的数字正是他先前给那帮“赘生物”们开出的价码,是一条出卖生命所需的价值。
在今日之前,他从未想过,这小小的钱财还代表了许多,他的傲慢欺骗了他,让他忘记了许多本不该忘记的事物,例如敬畏。
所以现在,报应来了。
“我说,要有爱。”琪娜缓缓地将食指竖起,抵上了柔软的嘴唇。
一瞬间,无形无质的虚幻丝线在空中编织成了一张大网,将屋内所有的保镖尽数贯穿,他们首尾相连,怔怔的就好像一具具失去了意识的人偶。
“啪嗒”,为首的保镖手中,枪支的坠落声就好像成了一个信号,那由人类制造的凶器如雨点般整齐地在办公室中洒落,奏起了一支另类的探戈舞曲。
而它此时的倾听者,只剩下了三人。
“砰。”
不知从何处开始,人的肉体突然毫无征兆地爆散开来,炸成了血雾,血红色的的狂潮在人群中肆意地蔓延开去,欢快地收割着脆弱的生命。
“砰砰砰……”
办公室内顷刻间好似堕入了鲜红色的汪洋,而那漂浮在血海上的黑色衣物则像一只只小舟,将恐惧运往了老板的心间。
老板瘫倒在血海中,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来话,他手中的沓钱币就这么掉落在地上,却无一人在意。
曾几何时,它是荆徽梦寐以求的东西,而现在却成了垃圾。
因为它已经用来买下了老板的命,变得肮脏不堪。
琪娜牵着荆徽的手一步步向前走去,身上却没有因此沾染半分污渍,她的眼神中满是宠溺,那件风衣的下摆拖在荆徽的脚边,被染得鲜红。
她带着荆徽来到了瘫软在地的老板面前,然后温柔地吩咐他:
“杀了他,用你的火。”
她就像一位初次养育孩子的母亲那样在指引着自己的荆徽学会走路,只是阻挡在她面前的,是尸山血海。
不死者的世界,总是那么残忍。
荆徽像着了魔似地伸出手去,无视了老板此时才终于响起的哀求声,他松开掌心,一小截小指在顷刻间化作焦炭,从他的手掌上脱落下来,砸在了老板的脸上。
苍白的火焰再度燃起,蒸发了老板的泪水。
也将那名为仇恨的执念一并燃尽。
火海张扬,似要将万物都点亮,办公室内的一切都燃烧起来,化作了少年成长的柴薪,在明亮的光中,女人领着少年,握着他正在燃烧的手缓缓走出,就此赢得了少年的整个世界。
帷幕落下,这出名为复仇的戏剧宣告圆满结束。
而刻在舞台背面的,只有一句话:
“代价,才是是成人世界的唯一逻辑,我们没有选择,我们能做的,只是敬畏。”
敬畏生命,敬畏他人,敬畏未知,也,敬畏自己。
为的就是尽全力去逃跑,不要让命运的代价来得太快。
这是琪娜作为一名母亲想教会荆徽的唯一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