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颜问他:“你那边派到各地神庙的人手帮我准备好了么?”原来百年前祗项国内各地法师需在各地神庙挂名,如果有新到本地的本国,甚至他国法师,也需驻在神庙内的法师来查阅来历后,再可在当地行事。子颜从玄武神宫带来的人手太少,光应付一个泾阳,身边已经没有人好用了。而现今各地神庙只有礼部神官,不会法术。所以去年遥宁子便已通知渠金坊,让他们准备好各地神庙所用法师,各个州府神庙至少也三人,低下县里至少一人,选出来的基本都是瞿家弟子。有些也已经到过神宫,遥宁子几人已亲自调教一番。
瞿风烈说道:“此事名册我早已交给副总管了。
“我已看到,这名册没有问题,就是人何时能到?我这两日便要和礼部商议下面神庙各级人等如何用,正好把这些人用进来。”“人都已经在泾阳外面我们渠金坊的别院中了,神守您看什么时候方便,我便叫他们来神宫。”
子颜说:“这几日便可,我和师兄一起看下吧。只是这泾阳城中,你们人员如何安排的,你知道我这里有些事情还是不便有我们神宫自己出面。”
“京中除了我以外,还有几个弟子已到仙师等级,我留着他们就是神守有事可以随时吩咐。”
子颜说:“正好有事,我要你派几个人一是去铜鉴楼盯着,上次戍擎国仙师那件事,二是耀渭你们要给我看着。”说完,就把戍擎国仙师去行宫一事说给瞿风烈听了。瞿风烈倒是一惊:“铜鉴楼我已数次打过交道,应该行事不会如此不谨慎吧。”
子颜说:“铜鉴楼那个楼主真是炙天神宫来的?还有京中到底哪几人到了仙师三等,你可知道?”
子颜如此问他,是知道在异人册副册上本来就有瞿风烈的名字,谭敏在一旁写着,“渠金坊掌柜,玄武神宫弟子,仙师二等,未曾探明”一句。但京中这些法师的浑水,这个瞿风烈一定是踩过的。
果然瞿风烈说:“春惜宫两位是肯定的,铜鉴楼里么,究竟是一个还是两个,就是一个谜。”子颜问他,渠金坊行事低调,平时和铜鉴楼是否有来往。瞿风烈答道:“我们这边来往都是枝末小事,铜鉴楼也知道我们是玄武神宫的背景,相互交易时都小心翼翼,您明白牵涉到神宫么,总要有些法器的买卖,要不是您说楼主是炙天神宫来的,我倒是不是很注意,就知道那里好多戍擎国来的法师。”
“戍擎国法师能把法术生意在祗项京城做到最大,你们不觉着奇怪么?”
瞿风烈答:“这不奇怪啊,铜鉴楼主靠的是春惜宫的严公公才稳坐这祗项法术买卖第一,京城谁人不知?”瞿风烈就把严青在此处经营法术买卖多年的事情和子颜说了,子颜才知严青自失去春惜宫主这个机会后,索性在泾阳做起来法术的买卖,要不是有谭敏约束着他,当年铜鉴楼就是完全用了他自己的名字。他所说的被铜鉴楼主从那里踢出来,也是他自己不是,严青好赌,运气又不好,几年里面把铜鉴楼的份额给赌没了,原来以为铜鉴楼主还是可以拿捏,没想到人家和李贺凯塔上了关系,真的就把他扫地出门而来。当然两人交情还不是完全断了,因为严青毕竟还是和春惜宫有渊源,总不能得罪太多。
子颜问瞿风烈:“你们的实力和铜鉴楼相比如何?”瞿风烈说:“我们在京城的人只有他们两成不到,另外神守您要知道,他们接的都是需要法术的‘脏活’,我们的人哪里会干这个,当然就这点平时攒的经验上也和他们相差太多。”子颜说:“我今日在常西王府见着严青了,此人又想靠着我们神宫,又想继续他自己的勾当。你们要是遇着他,先躲着点吧,肮脏的人自有肮脏的用处。”
瞿风烈说:“是,我明白了。”
“我听严青说的,才知道现今在泾阳城中的一些法术,和我们神宫里面的有些不同,就是我看严青修炼的同样的神宫法术也和师兄们的有些不同,你叫你几个师兄到你们那里去对下,目下泾阳城或者祗项国内,我们神宫有不知的或是没见过的法术,给我写下来,让我一看。”瞿风烈说,即可会照办。子颜又问他,最近几日泾阳可有什么消息。
瞿风烈说:“听说昨晚眠漪坊内好像有法师出入。”子颜便问,怎么说。瞿风烈答道:“听说是里长史家里,但是否是他家倒不知。说是严公公下的手伤了人,对方好像使的是戍擎国法术。”子颜想这泾阳城是什么所在啊,这消息又是怎么会传出来的,难不成是严青自己传的。
瞿风烈告诉他:“原来京中法术都是春惜宫管着,现在陛下说了由您看着,出了这样的事情,恐怕早朝会有人报给陛下弹劾您。”子颜突然想明白了,这是严青自己把消息给了春惜宫的人。春惜宫谭敏那边正好想找他的岔子,第一天到京管不到这件事情就算了,偏巧他自己就是那个惹事的人。那他这个把柄不是给严青随意捏着了吗。怪不得刚才晚膳后,锦煦帝传谭敏来见子颜,谭敏尽然敢找借口不来。
此时子颜说:“我知晓了,我今日既见过严青,此事早有了应对,你们不要担心。”
瞿风烈站起来告辞,说天太晚,不便再打扰神守。子颜说,有事自会叫耀锐去你那边。瞿风烈说:“早几日都尉那边来了信,说您这里都没人护卫了,他要在禁军当值,每两日才有半天的空,问我要两个人,放在您这里。”子颜说,多谢,你人带来了,就让他们跟着耀锐去便是。
瞿风烈这次果然带来两名法师,都跟他一样到了仙师二等,子颜一看也认识,都是神宫出去的老人了,便叫耀锐带了他们去东院住。
等瞿风烈走了,子颜拿起于炳叫人递进来的神宫旧物的单子,自己一看,里面光叫屏风的就有四十来件,看着这些宝物的名称,实在是判断不出哪样是东熙湖所要。子颜想,什么玩意,明日早朝找东熙湖问去。
刚回到卧房,章文便传宵夜,子颜就问他,在皇宫当值时是否知道春惜宫的事情。章文说:“主子,我们还是孩童时,谁不想会点法术啊,这被春惜宫看上能当徒弟去的,都是我们这些奴才中的佼佼者呢。听说现在春惜宫明着还用了五十几人,暗的多了去了。”子颜叹了口气:“陛下要我连春惜宫也管了,就一个谭敏就够难对付,原来还有你说的一堆人。”
“主子,太辛苦了,来到京城才两天,我们快连您的影子也见不着了。周太医傍晚就来了,等您到现在,说是陛下叫他来再给您看下。”子颜这才想到自己腰上还有重伤,终是这药不能随便乱吃,便叫太医进来诊脉。周太医说子颜上次失血还没好,今日一诊脉,怎么又是失血之症。子颜有苦不能说,只叫他快点开药。
章文那里伺候好了宵夜,又看着子颜喝了药,看着子颜上了床,才退下。子颜自己突然想起黄明说,明日起,每日下午,陛下关照要他留在院中学习神宫礼仪一事。十日后,便是神宫重启后,第一次让百姓进入神宫祭拜神君之时。虽然几天前在淳州,子颜已经被参拜过一次,锦煦帝听了礼部回报,始终觉得哪里都不是,于是关照黄明一定要盯着子颜,每日在神宫操练。
子颜觉得有点心烦气乱,今日下午本来就给严青说的心里不快,晚膳时候,锦煦帝偏又提到叫子颜尽快查下方勘之事。真待用人时,说的好听,春惜宫的人尽你调度,结果谭敏一句“有急事待查”,立即就把自己择了出去。偏是这个“急事”估摸着就是自己昨晚做的那件。子颜也没给锦煦帝好脸色,直接就说:“陛下,臣的人如今您倒是用着,您要是再催臣办这办那,臣自己去办就是,也不用待您这里的公公!”锦煦帝今日倒满是安慰:“朕也是急了点,想是你这边事情赶紧了做完,后面还连着各地神庙归属。那件事情做完才算神宫回归完成。朕以后还要带你去战场呢,想着这些催了急了点,子颜你莫生气。”
章文出去前,子颜叫他留着盏灯,借着这些许的光,子颜打量这卧房,虽然比他在北地神宫的小了一半,但觉得房间内总是冰冷。子颜怕冷,主要还是玄武神力来自冰天雪地,就算是神君授以神法,终年也得不到温暖的感觉;原来自己还有遥宁子师徒在左右,如今都让锦煦帝一一叫了去。子颜想自己反正睡不着,不如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