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年,我师父原来意属让我承继这春惜宫一派。可惜我自己赌了燕平王会被立为太子,所以陛下后来登基,我才和做了春惜宫主的谭敏分道扬镳。谭敏此人工于心计,法术也远远不如我。这次听说陛下命他归属神宫,我是暗自高兴,心想终于有人压他一头。”
子颜不解,问他:“那你现在怎么在常西王府?”
“这你还不明白,当年立储我没有能帮上燕平王,自然恼我,我自投了这里。”子颜就想到,原来当年立储,估计严青和谭敏各为其主,也没有少斗法术,原来锦煦帝登基究竟也是惊心动魄过来。
子颜又问他:“既然谭敏会投靠神宫,那严公公不是也想回归春惜宫去吧,莫不是要我替你说几句好话?”
“谭敏早就不把我看作春惜宫的人,我这种无主游魂何等快活,何必又去囚禁自己。神宫什么所在啊,您是神守,不比我清楚,连施个小小法术也要上面点头,活得又不自在。再说这次听命朝廷,我看您这个神守连到京当日晚间就要去臣子家里查探情况,很是辛苦啊,再不幸遇上我这种可以随意的,真不知道是为谁去死了。”
子颜听他说的,心下苦涩,嘴上却说:“何必说得如此难听,我倒是不知严公公为何也会去里长史家里探听?”
严青问他:“神守不知他长子是我府中管家么?”
子颜装作不知便摇摇头:“难道是里长史死得异常?”
严青笑道:“神守小小年纪装得都比我象。他是死在了找到你们回来的途中,究竟为何而死,您比我离得近啊。”
“是啊,上次你们那个洪柱在刑部大牢死了,我三师兄去殓房看过。正好方大人的尸首也在那里,才发现不对。严公公是哪天觉得不对的?”
严青说道:“我是昨日白天到他家去祭拜,觉着这棺材里的尸首奇怪的很,照说那么多天了,早就应该腐烂了吧。棺材盖子盖着,我用心镜一照,发现根本不像死了十来日的。所以昨晚再去,没想到遇上神守也在那里。”
子颜问他:“你不明就里,为何对我动手?”
严青听到,不好意思站起来躬身行礼:“神守,不是我想动手,我在那里发现里正是中了鼎辰国奇假术而死,当然以为见到的鼎辰国法师,您这个神力护体,我尽然看不出您的功力来了,对着您动了手,您要是怨恨,该打该罚请便。”
子颜看看,说,罢了,也就问他,这个奇假术是什么,严青听到神守都不知,得意地说道:“奇假术其实用的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毒药,中的人看上去就像是暴毙那样,但法术痕迹太明显,而且尸体多日可以保存如故,鼎辰国一般仙师都不屑用它。我看您三师兄也是只知是法术,不知是何术吧,究竟神宫在北边太久,现在常用的那些你们竟然都不认识。”
“倒是严公公通晓广泛,我们神宫来的见识浅薄多了,可惜严公公不愿来神宫帮我。”
“明的不帮,暗的未必!”子颜才明白,这个老东西原来等着这句话呢,于是问:“严公公,你这个怎么说呢?”
严青便说:“我仙法修到这个地步,要什么就有什么,然而我们这种人又能有什么呢?这辈子也只留着求个名而已,求个名,总要名正言顺,能在玄武神宫里名正言顺,比我师祖和师父还强了呢,现在您这个正主回来,我不是这个机会也来了!”
子颜笑笑:“说的好听,严公公对我这个正主就是这么投的诚?”严青说:“神守现在要我做什么,我立刻做什么?”子颜看着严公公,心下突然有些恶心,但又想自己始终是刚到京城,这京城非但这些法术、法师之事本来就是如海似得深,又要去查蚁雀,又要去清点神宫财物,究竟都是头痛的事情,倒不如靠着严青这先搞清点状况。子颜说:“我知严公公法术造诣之深,昨晚那一下子差点要了我的命,就是我三师兄也无法用神宫的治愈法将我止血,还是后来我自己醒了才用神力才使伤口复原。如今严公公说要帮我做事,就算我不计较看,我师兄他们又会怎么想?”
“我若是当时知道是您,哪里下得去这个手?神宫那几位真要怪我,我也没有办法。”子颜想对方终究老奸巨猾,倒不如敞开了说话:“严公公,我想你也莫再遮遮掩掩,你究竟想要什么?我们神宫给的了就罢了,给不了也不用浪费你我时间。”
严青说:“跟您见面前,就听说您这个神守大人与众不同呢,今日一见果真如此,老奴要什么呢,您当然是不知,您要是不来这个泾阳,别看明面上法术之事是我师弟管着,暗里是又都是那个铜鉴楼的买卖,其实这里暗里的法术、法师倒是我控制着。神守您想过没有,这个铜鉴楼的人来自戍擎国,没有我们祗项的人帮忙,何以能做这个生意?”
“怪到你师弟写这个异人册时,对于你这个人,他可是除了您是仙师三等,什么都没写,原来奥秘在此啊。”
严青说:“原来这是有这个副册呢,皇上对您真是可以啊,连这个都给了您。”
“听说这个异人册到了铜鉴楼,可是听公公刚才所说,既然你和铜鉴楼有渊源,何以铜鉴楼的人倒要去皇上那里窃取?”
“你是不知道啊,当初谭敏写这个异人册时对我是百般所求,写完了死也不给我看,我这次动了脑筋就要铜鉴楼主想办法去拿一份。”
“你要这个何用?”严青说:“我在这里做这个法术买卖,自当需要这件东西。”
子颜笑笑:“原来这铜鉴楼是你开的?”严青却说:“不是,原来是和我有关,人家在这里站稳了,就把我踢掉了,所以我才找你这个神守啊。”
“说到底,你这个人还是不舍这权力啊!”
严青说:“那是自然,谁也不会有神守您这样的运气啊,带着这世上最强大的力量,坐着祗项的高位,还拿着神君那么多财产。”
“这又有何用,昨晚还不是给公公来了一下!”
“所以我才想不通啊,您去里正家干什么?神宫那么多人都不去查,还要你这个神守自己去看。”
子颜想,严青能把法术修炼到此极限,必定终有一日会知道自己为何去里正家里,但现在还是两人相互利用那时,于是对他说:“实不相瞒,我是听东大人说了里正暴毙,朝中怀疑是陛下派人下得手,我刚为陛下做事,当然想知道陛下究竟是怎么样的人。我三师兄看了不是我祗项法术,我才放心,不过心里好奇,但你也明白这个事情自然不能让神宫其他人知道我还在查。”
严青听子颜这么说,也便相信了,他二人对话究竟不能说谎,严青法术远远高于子颜,而子颜又有神法,如此谈话,再行欺骗便没有必要。严青对子颜说:“里正儿子里棋臻多年前就到这里当了管事,虽然是管事,您也明白这王府事务多是我这个总管事情,所谓管事,就是帮着王爷接待官场同僚、管着封地每年收成,还有一件事情,您想不到,就是管着这皇族财富。”
子颜说:“什么皇族财富,尽在你们府中?”
严青说道:“你刚才提到东熙湖我才想到,当初推荐里棋臻来此的便是此人,说是里正家这个长子入不了仕途,终日游手好闲要找个事情做做。等他到了此处,才知此人精干,哪里像什么纨绔子弟。我听说东熙湖一直催着陛下归还皇族欠你们神宫财产,便想到可能当年他叫里棋臻来此也是这件事情。但怎么后来他爹尽然死在鼎辰国人手里,我就不懂了。”
子颜想,你倒真没骗我,怎么和鼎辰国扯上的关系,你就不用知道了。嘴上却说:“我刚才在前面好像看到他了,他这几日可以回来么?”严青说:“大概东熙湖那里催着,你是不知道这个东熙湖跟隔壁王爷都是一样,家里养着一群女人,不是缺钱闹得慌,好好一个尚书令,干嘛天天只盯着钱的事情。”
子颜说:“你先不要说东熙湖,就是刚才你说的皇家财富会在你们府中怎么一回事情?”
“神守不知啊,当年先帝留下两府王爷在这个京城,把皇族财富一并留给了他们管辖,没有给当今陛下。说是皇室财富,其实都是当年神君留下的地契和在皇家宝库的宝物。两府王爷一人一半,但无法动用这些,每年地契上的收益,户部都会来清算后让陛下决定如何使用,再就是宝库的东西,户部每年也会清点两次,说是掌握在王爷手中,他们都没有用过。所以陛下才对这两位皇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再计较他们是否回封地。”
子颜说:“我原来对此事也是迷迷糊糊,今日你一讲,我才明白,这皇上用着这个钱却没有所有之权,王爷看着这些财富却分文不能动,不知这先帝当年是怎么想的,故意要他们兄弟间如此难看。”
“您没见过先帝,先帝也就普普通通,和当今陛下不好相比。但陛下不知,当年先帝不是不喜欢他,而是他和先祖理焕帝实在想像,您说嫉妒也好,说先帝宁愿喜欢普普通通像自己的儿子也好,我还是到最后才明白,先帝从来没想过把帝位传给这两个王爷。但陛下大错已经铸成,他靠着自己军功,靠着和李家联姻的事情这两件事真是惹恼了先帝,这才想出把财宝给了王爷们管。”
“陛下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不懂?”严青回到:“所以说,当局者迷啊。不过老奴知道,先帝也是怕有朝一日,陛下哪天真的去攻打了别国,结果却打输了,端木皇族无法在这泾阳立足,才把这两个王爷留着,把财富留着给他们看着。说到底,还是一片父母之心,可惜陛下就不愿意去想。”子颜此时心中惨淡至想死。严青说到此处,也见子颜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见子颜心中若有所思,再细细看着子颜表情。毕竟严青在宫内当值多年,仙法都修炼到了最后,子颜虽有神法护着,没办法让严青看个全透,但严青多少也猜着子颜所想,于是说:“神守不是因为陛下这里透着可怜劲,才愿意帮他的吧。老奴虽看不透神守究竟想做什么,但是明白神守如今到泾阳一定是有所图,您其实都是我国中第二人了,又带着玄武神力,要不是玄武神君管着,您要想取代了陛下,不是随时的事情。”
子颜对着严青笑笑:“公公想多了,我自个儿倒从来没这个想法。您必定明白这朝堂时局变幻莫测,我这个事情都不好做,今日听公公一言倒是解了我几件百思不得其解之事。感激的很呢,不过想到公公昨日伤我,也就扯平了吧。公公说要这里管这法术之权,我想也未必不可。我这撑着明面管的,实在管不到、管不了也没意思,不过这件事情究竟也要看看他人,我先要见见谭敏再说。我也不怕公公笑话,反正有神君在我后面,我也不怕公公欺我。”
严青见子颜这么说,也就放心了,反正子颜说的,有玄武神君在后面,谁都不敢欺骗谁不是。严青说:“神守不是说我投诚的诚意不够么,要不您说件事情,我帮您去做,然后您再衡量够不够呢?”
“严公公,如此甚好,不如您帮我查下方勘是否是戍擎国奸细吧,反正炙天神宫那几个人也是铜鉴楼带到行宫。”
严青即可答应,说没几日便有结果。子颜见再没有什么事情,便说要回神宫,严青说道:“神守,我见您法术功底实在太差,照说您修炼神法,法术上照理会精进,如何会越练越差。”子颜说:“你们都少烦着点我,我才有功夫修炼不是?”说完,头也不回,就离开了水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