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通常来说,寻常人家大多几点一线,有得只是柴米油盐,光鲜亮丽和跌宕起伏也就只在电视剧里,而平平淡淡才是生活。
上班,下班,聚会,旅游,城市人的生活就是如此,有代表性但并不是全部。有的人只有上班,下班,甚至有时上班也是奢望,想办法赚钱,吃上饭,活下去才是日常。
中国近代史在上海有太多的体现,而上海的历史的具象化则是外滩。灯红酒绿,霓虹闪烁的是十里洋场,那叫过去,到了现代,奢靡浮华,歌舞升平的是陆家嘴一代,但代表一个城市的终究不是汤臣一品,站在上海的最高处放眼望去,有高有低的万家灯火才是城市。
曾经上海的顶点是国际饭店,后来是东方明珠,但是现在再去看东方明珠又算的了什么?城市变化,风云莫测,而判断一个城市好坏的基本方式之一则比较简单,就是看看那万家灯火灯火有多少是按时亮起来的,这就是所谓的安居乐业。
穿过闪烁的霓虹和穿过灯火通明通明实际上一样,都是穿过“烟火气”,烟火气是城市的生机。上海的烟火气是什么呢?田明说,上海的烟火气是早餐的生煎,四大金刚。林顾说,上海的烟火气是外公买回来的咸浆,蛋饼,可可牛奶。“哼”发出这一声的是田静姐姐。“很怀念小辰光的味道呀,阿姐不想么”“我可没讲
你们说得有问题哦”叫阿姐的是林顾,回答伊自然是田静。“格么,阿姐的这个‘哼’啥意思呢?”“我的意思是,这还真符合你们哼哈二将的风格”“哦~”林顾眼睛转了转,没有再说什么。我晓得他不是没话而是伊自己也是知道终究是讲不过田静姐姐的。
我们四个坐在美罗城的星巴克喝着咖啡等着电影院检票时间的开始。话题从“大千美食林”说起,我们讲到了过往,讲到了第一次吃“大千”,“KFC”和“麦当劳“都是一些回不去的过去。顺着这个话题,我们聊到了究竟什么样的上海才是上海,我讲到那个弄堂里遍布夹着菜籽油香的煤烟炉气味的上海才是上海,事实上,不止上海,很多城市都有属于自己的特征,那些带有强烈烙印的却只能停留在记忆里的东西。如果要让我说这是什么,那么这就是被称作“烟火气”吧,每个城市的烟火气都是不同的,但终究反应的是平民生活。
对于我讲话,田静姐姐向来是要反驳的,这次她却没有做声而是若有所思地慢慢喝着咖啡。田明接过话题说,他依然记着小时候是如何穿过遍布煤烟炉气味的农糖上学,记得路边卖“油墩子”的阿婆,这也就有了田明前面的话。
那时我们都是刚刚工作,二十几岁的年纪,都是孤家寡人,最主要是我和田明,林顾常常约来看看球,看看电影,唱唱歌什么的。田静姐姐那时工作较忙,刚刚开始在医院里工作,新人医生有交关时光是要呆在住院部接受捶打的。伊非常难得有放松的机会。实质上,田静姐姐有自己的朋友圈,但伊却很喜欢时不时的加入我们三人小队,最开始的时候林顾是反对的,但自从被田静姐姐反反对后,伊晓得自己的做的是无用功也就只好放弃了。
大多数有田静姐姐加入的活动,我们是以她的想法为主的,一来因为伊是女生的关系;二是因为对于伊,我们三个面对伊实在没有办法,虽然林顾时不时的想反对一下,但是基本上他就没有成功过,到了后来冯妹妹的加入,则更是让林顾放弃了所有的抵抗,有一个田静已经相当厉害,而冯妹妹对林顾的拿捏往往又是恰到好处,蛇打七寸,林顾的七寸完完全全被冯妹妹掌握。
二
说起来林顾和冯妹妹,那是相当有缘份,我和田明,田静都是这样认为,往往这个时候,林顾会讲“嗯,缘,孽缘”。从后来林顾和冯妹妹的故事来看这确实是段“孽缘”只不过“缘”是林顾和冯妹妹的,“孽”的是我和田明。用田明的话来讲“这两个妖孽不搞点事,真是我们的幸福”。
林顾和冯妹妹的认识有点戏剧性,当然,没有戏剧性就不叫故事。林顾和冯妹妹的故事是这样:林顾大学毕业后就留在了学校做老师,这帮林顾大阿舅或多或少有些关系,大学留校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自身能力和意愿以外总是要有点机缘和腿力,林顾的机缘是英文演讲比赛的成绩,所以他在学校是做英文老师的。做老师,大学老师自然不是十分容易的事情,要想把这课讲好多少自身要有点东西,也就是有点输入,开始的辰光,林顾是背诵了大量外籍作者名家的名言,继而是把英文文学做了些功课。一个人学习做输入不免会落入倦怠,为保持一个惯性,林顾加入了一些学习小组,学习小组的存在也同时解决了孤独的问题,一个人学习久了难免会有孤独感,虽然人不是在这一刻就是在那一刻会孤独,有些动力却始终是好的。
林顾和冯妹妹的认识和学习小组高度相关,但冯妹妹却不是小组的人。学习小组和现代网络文明的相互作用就是QQ群,QQ群把人们聚集在一起,而QQ久了,走入下线见见面,认识一下这是一种常规操作,林顾的这个小组也就和那些群以一样,大家聊得辰光长了,同在上海的就谋划了线下活动,那个辰光大部分的线下活动基本上是唱歌和吃饭,时间大多数选在双休的某一天。
林顾讲起,那是周六,大家把第一次见面的地方越在人广哪里,人广也就是人民广场那里似乎一直以来就是上海人约会见面的首选之地,90年代人广大屏幕是绝佳的见面地点,交关上海人是有过在大屏幕碰头的经历,讲起来是碰头,具体操作起来更像“接头”特别是对于第一趟见面的人,需要约好具有辨识度的见面方法。大屏幕之后,约在人民广场见面的地点就变成了来福士广场。林顾他们这群人的见面就选在了来福士。
那天,林顾到的比较早,因为距离见面的时间还有些辰光,林顾就决定到人民公园逛一逛。人民公园的一个门在来福士对面,还有一个门开在南京西路上,南京西路的门一进去就是上海有点名气的相亲角,从这个门进去以后,林顾就被一些阿姨妈妈,团团围住,这个说“小伙子,侬几岁”那个问“先生,侬在那里工作”,还有问他“弟弟,寻朋友哇”,面对这个阵势林顾有点吓牢牢,伊只想快点逃,伊一边向着阿姨妈妈们连连摆手,一边背身快走,没退几步便感觉撞到人,林顾转身刚想道歉,谁知这一回头嘴唇就贴上了身后人的额头,那边大叫“做啥”,林顾慌了,连连道歉,仔细一看那是个姑娘,林顾窘了不晓得说什么好。姑娘见他窘在那里,也没有多讲啥,只说一句“侬格人真的是!”就转身走了。
回过神来,看看辰光差不多,也顺着路向另一个门赶去,无意中就跟在了姑娘的身后,那姑娘感觉身后有人就加快了脚步,最后两人还是在即将出人民公园前遇上,姑娘停住脚步,转身怒道“侬哪能还跟上来了”,林顾无辜,说“我也往这个方向走啊!”“那么巧么”姑娘又问,“是啊”,“冯佳妮,那边有人喊”,冯佳妮是冯妹妹的名字,来的是她的朋友,听见喊声,冯妹妹迎了上去,对来人把前面经历描述了一遍,来人把林顾上下打量一番,对冯妹妹说“大概真格是误会,勿管伊,我们走吧”说罢,两个人搀手过了马路,林顾也跟着伊拉到了来福士门口,大家碰头才晓得这个冯妹妹的朋友是群里的朋友,冯妹妹是伊带来的“外挂”。这就是林顾与冯妹妹认得的经历。更加有点意思是,原来冯妹妹和我们是同校,也正是当初林顾和女同学矛盾时,协助女同学拿走林顾教材的隔壁班级女生,当然这件事是他们两人认得很久之后林顾才晓得的,而冯妹妹之所以叫作冯妹妹就是因为伊读书时比较嗲又十分泼辣的关系。
三
因为睡得早自然也就起得早,早睡是因为无所事事,而早起也无所事事。起早了,就一个人跑到二楼和三楼之间那个平台上去,动一动筋骨,望一望清晨的小镇。小镇临海这是当然,海南是岛绝大多数的城市,小镇,乡村自然都是临海的,习惯了城市生活,原以为这远离了大路上的海岛应该自有一片天地,但这离岛沙洲却也早已笼罩在一片光芒里。
这光和大陆猪蹄没有什么分别,也因为光的关系,笼罩四方的光芒带来的遗憾便是无论城市还是乡村都因为太亮了所以看不到头顶上的星空,人们也就失去了一些乐趣。
我以为这海岛小镇的夜空应是美极了的,至少不像城市,天空失去应有的属于自己的光芒,但事实终究是骨感的,当我第一次在平台上仰望星空的时候试图找到那失去依旧的光芒的时候,却发现这海岛小镇头顶的星空也只不过是比城市的多了几颗罢了,所谓星若银河终于还是消失在这人有意为之的光芒里,没了踪迹。
世上的事最滑稽的永远是这样,很多人都只看得到人在顶峰时到风光无限,却选择对低谷时对努力视而不见。亲近成功人士,慕强是很多人的选择,但对成功的遇见却属于极少数人的先见。林总的太太的先见来自于对林总的信赖,教授夫人的先见则是患难与共之下坚持。教授姓于专于海工。林总则是祖祖辈辈的渔民以海为生,借着时代的变迁,林总带着全村人搞起了深海养鱼,几十年间虽不是让家家户户如何富有但也是给大家带来了生活的改善。但这深海养鱼受自然影响颇大,台风就是最大的敌人,台风经过所有养鱼的网箱便全遭了殃,如何降低损失就成了林总最大的心病,偶然的相遇让林总和于教授结识,相遇的结果就是于教授多了一项可以转化为成果的课题。
在海岛小镇的那段日子,我和教授的房间正好相对,这给了我和教授更多的沟通机会,而教授随身带了的书也成了我打发无聊时光的最佳途径。于教授是教授,教授严谨,我们常常为了一个观点争论不休,当然我们的争论的内容主要集中在项目和书上的观点上。这个过程中,九三学社的教授教会了我究竟什么是爱国。
海岛小镇的日子最大的收获是有机会静心读读教授带来的书,可以借着读好书去网上搜索一些资料的机会拓展了自己的知识面,那两个多月的时光都在读书和讨论课题,做项目改进中度过,没有了城市的各种诱惑,虽然终究还是笼罩在和城市的一样的光芒里,但始终还是有一些分别的,比如在城市的上空消失已久的北斗星,在这里还是可以看看,而夜深人静时在通往乡间的小路上走上一走,也是别有一番风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