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毕竟也是光芒笼罩的地方,我们住的地方旁边就是一家迪厅,每到周六周日的夜里,红男绿女,三五成群的青春面孔晚饭之后就钻到店里,动感的音乐响起,那声音向上飘飘荡荡就传到了了我们的房间了,所以在这几天我们晚上自然是睡不好的,平台夜谈就成我们几个人打发时光的选择,大家说说各自的观点,听听教授的看法,请教授讲讲他在国外做客座教授的故事,时光就这样度过。
但,夜深人静的时候,孤单和寂寞就又浮上心头,孤单寂寞时最怕安静,黑暗和无声慢慢地吞噬着人,而人却是无力反抗的。苏轼说: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捡尽寒枝不可栖,寂寞沙洲冷。大概就是如此吧。
四
风丝袅,水浸碧天清晓。一镜湿云青未了,雨晴春草草。
纳兰容若这次借景伤春,写尽了对离别的感伤和哀怨。春天这东西有时确实不是讨喜季节,你看这清明就是在春天的时候,古人说:清明时节雨纷纷。春天是个伤感的季节。
清明到来,苍天洒泪,让我们去缅怀,让我去祭奠,让我们去铭记,无论是人还是精神,逝去的总是最宝贵的,而消失是从遗忘开始。泪水因为记得才存在,而苍天洒泪,那泪便化作雨水敲打着每一个人的窗,咚咚作响,行人欲断,春雨也是春天的声音,它是声音的具象化,它是诗,它是歌,声音回荡,而主题便是“记得”。人们在这季节也是会选择回家,回家是为了去祭扫先人,这个时候铁路自然是繁忙的,车子上挤满了人。
那年申花客场对南昌,恰巧赶上了清明假期,我和几个球迷朋友决定趁着假期去南昌看球,但为了照顾不同的选择,大家最后决定一起做绿皮车去南昌,但是受到假期的影响,我们都没有买到座位,所有人都是站票,一次令人难忘客场之旅也就从这车票开始。
发车是在晚上,我们决定在上海南站的某个地铁口集合,集合完毕,大家也准时上车,但这车真是让人难忘,车上都是人,人和人挨在一起,大家挤作一团,在这样的车厢里去洗手间就成了一种麻烦,而我们需要在车上度过整整一个晚上。为了安全,我们决定把女生护在各自的身前,尽量在拥挤中未女生撑起一片空间。我问郑岚“后悔和我一起出来了吧?”郑岚看看我笑笑说“也是一种经历“说话的时候她的眼睛弯弯十分好看。
郑岚就是我在阿联酋结识的女生,两家公司合作的关系,她来到上海。我和她聊起我在清明时的计划,谁知第二天她就告诉我她也买好了同一班次的车票,她希望和我一起去看看,用伊话讲就是去看看现场究竟是什么样,看看你们这些球迷究竟有多疯狂。
车厢拥挤不堪,大人吵孩子闹,乘务员也来轧闹猛,推着他的售货小车走来走去,车从我身后过,把我挤向了郑岚的面前,我尽力支撑试图给她多一点空间,郑岚又是笑笑说道:“挤到一点又没关系了”我说“保护好女生是种习惯”,听了这话郑岚又是笑笑。郑岚是北京人,说话做事带着北京人的习气,爽直,有范,也有些南方女生的委婉,这一些特点是我再后来通过相处感受到。
南昌这个对手和上海有些渊源,他们原本是上海的队伍,后来为了发展才到南昌落地扎根寻找生存空间,那个赛季是他们刚刚升上顶级联赛,所以这一场比赛没什么难度,申花顺利拿下对手赢得了比赛。赛后郑岚说“原来你也有这么疯狂的时候,真的好不想你哦”,我笑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这话。
赛后的第二天回上海之前,我们有一段空白时间去逛逛南昌,在八一起义纪念馆前有些孩子在人群中穿来穿去,专门瞄准手上拿了水的行人,趁你不备他们就会抢下行人手里的水瓶,然后跑到几个看似孩子母亲的身边。一个男孩从我的身后抢了我的瓶装水,但是因为我有准备并没成功,走远了,我才发现刚刚那不过是个4,5岁的孩子,我想这水就算给他又算得了什么,郑岚在我旁边似乎看出我的心事,她问我说“你是不是觉得可以把水给那孩子?”我点点头表示认可,也发现原来郑岚手上的那瓶水已经不见踪迹,“你给他了”郑岚点头。我们互相笑笑。
五
假使讲,问一个上海人哪里有正宗“排骨年糕”,十之八九,伊会讲给你听,上海也是不存在所谓正宗的“排骨年糕”的,因为迭个么事本就算不上一道菜,在那过去的岁月里,现在的岁月里,伊只不过是上海人的一个小吃而已,所以只有味道好不好却从来没有所谓正宗与否,即便是“鲜得来“也只不过是因为味道而有些名气。
讲到排骨年糕,首先需要讲清楚的是这个排骨,排骨年糕用的大排,是一块骨头带上很大很大一块里脊肉,而这东西出了包邮区以后是很难见到的。大部分人认知的排骨,在上海这边是被称为“肋排“的,假使讲你在上海的街头买上一份排骨年糕,发现里面就是平常吃的排骨的话,那么这份排骨年糕必定是“不正宗”的。
一块大排,配上一片或者是两片年糕,在油里炸至酥透,捡出来装盘淋上酱汁就是上海人讲的“排骨年糕”了,当然,这大排一般是会裹上面包糠的。在上海,讲起“排骨年糕”的不同主要是年糕是一条还是两条,好吃与不好吃的点在于这酱汁,而酱汁实际上是区别“排骨年糕”好坏的唯一因素。
排骨年糕里的主角之一大排在上海还有另个称呼“炸猪排”,一般上海人家吃迭个东西是要配泰康的辣酱油的,辣酱油是上海特有的调料,咸中有酸,酸中带甜,合在一起就是一个“鲜”字。炸猪排是上海人家的家常吃食。
讲起辣酱油,这种上海特有的东西,实际上,上海还有种比较独特的小吃,叫“咸浆”,这又是包邮区才能理解的东西,油条,紫菜,榨菜,虾皮配上调料淋上豆浆就是咸浆了。初中的时候,读到过一篇文章讲的是笔者久居澳洲偶回上海探亲,街头早餐档上的一碗“咸浆”勾起了他交关同年的回忆,文章里笔者明确的称呼那回忆叫做“乡愁”。
田静姐姐回国,我和田明去接伊,车出浦东机场向着家的方向疾驰,援外三年田静姐姐终于回来。一路上,听伊感叹三年的诸多变化,我问伊“阿姐,今天晚上想吃点啥?伊拉四个老人又是结伴旅游,侬想吃家里的菜的话,是肯定吃不到了”
田静姐姐想了想,讲道“吾最想吃的东西是老早李奶奶的炸猪排和泡饭”。
我的奶奶是宁波人,她是习惯用“开洋”也就是比较小的海虾干在酱油和香油的混合液体里浸浸来过泡饭的。别个辰光,我们也就是酱菜,腐乳配泡饭,而实际上很多上海人家还会用油条搭配酱油来佐餐泡饭的,一口油条蘸酱油,一口泡饭。田静和田明都有在我家吃泡饭的经历。
听田静姐姐这么讲,我说“泡饭好办,回去就烧。炸猪排比较麻烦,我老妈不在家,我烧不出我奶奶的味道,但是我知道一家做炸猪排的私人小摊,我们可以去那里”。我指挥着田明将车开到东安路附近,那家小店就在东安路的一个居民区了,也算运道好,我们到的时候老板刚好还剩下4块大排,这点东西也就被我们买断。
我问田静姐姐,对这大排评价如何。伊回答我说“味道算是不错,但可惜的是没有小辰光的味道,吾还是喜欢李奶奶的炸猪排”说罢她掉起了眼泪,我晓得伊是想起我奶奶了。我们几个孩子全都喜欢奶奶的炸猪排,因为田静姐姐身世的缘故,我奶奶对于伊是格外疼爱,每次吃猪排的时候全是以田静姐姐为主,我和田明只有跟在她后面借她光。
回忆总是让人唏嘘,提起我奶奶,我们都陷入了回忆,我和田静姐姐陷入沉默,田明自顾自的开车,车轮滚滚向前疾驰。田静姐姐问我“怎么不是你开车?”我朝她无奈一笑“说关于我开车有段故事,这个故事田明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