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章(2 / 2)孤独沙洲首页

教授曾经问“林总啊,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在忙?怎么不让下一代来?”

“这种事情,风险大,又辛苦,他们都不愿意干。”林总说,当然说这话时他回瞟一眼陪他来到儿子。而林总的儿子往往会走出房去抽烟。

“我看小林很好啊,忙前忙后的,我们这里多亏了他?”教授继续说。

“好什么好啊,不是我拖着他,他早就搬走了,但我又能拖着他多久呢?”后边这话林总是问自己的也是说给儿子的,只是那个比我们大了一点年纪的小林,从来没有听到自己父亲的这句话,又或许他早已听过太多了吧。

如果说岁月无情催人老,按么这海风便是一个刽子手,他用无情的刀在林总这位老人的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皮肤斑驳宛若老树,红中透黑是海风和阳光的杰作,一双手粗糙有力,应该是长年累月的工作关系。

林总叹着气,一个人走出房间,身影落寂。到了楼下,他看了一眼站在路边的小林,没有说什么,独自一个人沿着旅馆门前那条主干路向着村子的方向慢慢走去。我在小旅馆的平台上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想起了读书时读到过的朱自清的《背影》,一股莫名其妙五味杂陈的滋味从心中升起,说不出来的感觉。

而小林竟没有追赶父亲而是独自一人开着车向出镇的方向驶去。。。。

接到电话的时候差不多是四月底,我在这个海边小镇已经生活了两个多月,而我们的项目已经近尾声。

我在项目的试验场地先是接到了母亲的电话,电话那端母亲先祝我生日快乐并说让我记得今天要吃碗面,然后说如果小嬢嬢打电话找我借钱,千万不要答应她。挂了母亲的电话没有多久便接到了李丽姐姐的电话,她是我二伯李真大女儿,我们这一代里我们两个人的关系最好,李丽姐姐也是祝我生日快乐也告诫我假如接到了小嬢嬢的电话,无论伊讲点什么都不要答应伊。最后李丽姐姐问我“弟弟,啥辰光回来”,我说,应该快了。她讲“晓得了”就也挂了电话。用过晚饭,我就接到了林顾的电话,田明也在边上,这一天是我的生日,我是晓得他们必定会打来电话的。

几个电话便将我从拉回到现实来,有人关心,那种寂寞感就去了大半。两个多月的海岛生活,两点一线,虽然和大家在一起但始终有种寂寞,我最怕但也最喜欢夜晚在小旅馆的平台望着小镇的灯火,想着彼时家中又是如何。虽然没有大城市的灯火璀璨但小镇的灯火也是人烟,总有一种温暖绕在心头。此时如果有个远景的镜头那就是星光点点下灯光闪闪,众所周知,发展的关系,我们已经很难见到星光了,而在这南海小镇可以见有这样的场景自然是美的,只恨自己不是摄影大咖又是景中人,只能自己一人冥想所谓美好。

两个多月来,除了和项目组的小伙伴打牌聊天,我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这个平台度过的。早春的季节,虽然白天有30度左右的气温,但是到了夜里海风的吹拂下,还是有些冷的,那风也不温柔就像那白天的阳光并不温暖和煦。深蓝色的暮色垂下,街上稀疏的路灯亮起,白天有些热闹的街道大多变得静悄悄的,只有小旅馆边的迪厅到了周末才有震动街道声响,还有出来进去的年轻脸庞,而我只不过是这一切的观察者,一个沙洲的过客。

这之后的几天我们便结束了项目的初步回到上海,回到上海也是在夜里,我拖着行李带着一身渔村的味道回到家里,当然还有被初春阳光灼伤的皮肤,也是从那以后我的皮肤对阳光十分敏感,太阳一晒皮肤就会痒起来,这在以前是重来没有的。我花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才把“渔村味”退去,我想有这味道大概是那两个多月以海鲜为食的关系吧,那两个多月难得见到蔬菜的影子也十分难得有肉吃,唯一与蔬菜搭点边的是茄子,而我们常常吃的菜却是咸鱼茄子煲。

没想到海南的阳光有这么厉害,但凡见到我的人都被我的样子吓坏,田亮挪揄我说;“你这是潜逃到非洲挖矿去了吧?”田明说这话的时候,田静姐姐在旁大笑,也说“不声不响的人就跑海南去了,再有消息说是在海南,再见变黑人了,啧啧啧”,我朝他们两个笑笑,说:“去去,讲这些没用的做啥,不如请我去吃火锅,我要吃肉吃蔬菜”,“哈哈哈,你在那边没饭吃么”田明说。

“不是没饭,是没肉没菜,除了海鲜就是干海鲜”我说。

“所以晚上我们晚上去吃海鲜?”田明又说。

“对,有个新开的海鲜火锅”田静附和。

“我叫上林顾,就说我们带一个非洲人来尝试火锅,哈哈哈”田明说

我白了他们两个一眼,没有说什么。最终我们去吃了涮肉,那天我吃到了两个多月来最多一次蔬菜和肉。几天后我收到了一份快递,里面是一些皮肤修复的化妆品。收件人姓名电话都是我,但我却能确定这不是我买的。

那是在我回到上海后的一个多月以后,我终于晓得了母亲和李丽姐姐关照我如果小嬢嬢打电话给我借钱的话千万不要借钱给她的全部原因。

我家的情况是这样,父亲这一代共有5个兄弟姐妹,大嬢嬢李云凤,大伯伯李云华,二伯伯李云行,我父亲李云成是老四,最小的就是我的小嬢嬢李云慧。小姑姑年轻辰光曾经有过一个男朋友,待伊是相当的好,小嬢嬢对他也是交关欢喜,但是两个人有缘无份,因为男方母亲的强烈反对,而男方又是相当孝顺最后两个没有走到一起。后来小嬢嬢经人介绍嫁给了现在姑父,最最开始的辰光两个人也是蛮好,90年代初,两人趁着下海经商的大潮开始经商,几经努力也算小有所成。谁知小姑父交友不慎染上赌瘾,这桩事情他是始终瞒着小姑姑,直到本世纪初,债主上门讨债,小嬢嬢方晓得这桩事情,只是到了那个时候,事情已经走到积重难返的程度。不得已,小嬢嬢结束了生意并将一套房子租了出去用以偿还债务,但是没有人想到,没过两年就又有债主上门,迫不得已小嬢嬢选择了和小姑父离婚,并在哥哥姐姐的帮助下将债务偿还清楚。

那次之后,小姑父就从所有人的生活中消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最开始家庭聚会的辰光,大家还会讲起他,再后来宁馨表妹逐渐长大,为了照顾她的感受家中便再没有人提起这桩事体了。十几年的日子慢慢而过,这年的春节过了没有多少时间,小姑父突然之间再次出现在家门口,当时小姑姑并不在家,家中只有宁馨妹妹一个人在,父亲地出现,让她有些吃惊转而是欣喜,但最最没有让她想到的是父亲这次回家并不简单,他被债主逼得走投无路就又想到了自己的妻女。他这趟回来又是因为赌债的关系。

那天晚上小姑姑回家,没用多少辰光小姑父就向小嬢嬢交代了所有的事情,这十几年来他依然沉迷于赌博,靠着几个姐姐的帮助勉强度日,但这种日子终究无法长期维持,拖累久了姐姐们也无力长期支持伊,所以他便找到了自己的前妻,希望小姑姑再帮帮他。这次小嬢嬢不想帮他,毕竟自己和女儿的生活刚刚开始好转,但是哪能料到,小姑父话里话外以女儿做要挟再加上小姑姑对自己的这个前夫始终有些感情,无奈之下答应了再次提小姑父偿还债务。

对于这件事情,小嬢嬢不敢和大阿姐,大阿哥还有我父亲商量,就找了自己的三哥也就是我的二伯伯李云行,二伯伯和二伯母善良本分,看着哭得伤心的小妹妹决定再帮伊一趟,谁知就在小嬢嬢刚刚想将钞票收好的时候,李丽姐姐回家,晓得了全部事情经过后,完全反对小姑姑再吃帮小姑父这件事情,她对小嬢嬢说道“小嬢嬢,侬勿好再帮伊”,小姑姑一边哭一边讲“丽丽呀,侬勿晓得啊,宁文宇讲了,如果这趟吾勿帮伊还赌债,伊就让借钞票的人去寻馨馨呀,馨馨一个小姑娘哪能会处理这桩事体呐?”“小嬢嬢,侬勿要听姑父的闲话,他人在应该还钱的人是伊,债主上门,侬让他们去寻姑父,假使讲他们敢找馨馨,我们就报警”,“丽丽呀,讲起来是这样但是我怕呀,侬还是把钞票借给我去还掉算了,二阿哥,尔阿嫂,你们讲好哇”小嬢嬢见李丽姐姐态度坚决就想向哥哥嫂嫂求助。

“丽丽,侬小嬢嬢也不容易,馨馨又是女小囡。。。。”二伯母插话想帮小姑姑讲上两句。“妈妈,这桩事体,侬勿要管了,让我来处理。”李丽姐姐打断了二伯母的闲话。“小嬢嬢,这笔钞票我不好借给你,假使真要借,你让小姑父自己来”看到李丽姐姐态度坚决,小姑姑本身又性格软弱,伊只好答应回去再商量看看。

小嬢嬢为人没有什么主见但是伊的女儿也就是我的表妹宁馨是个相当有想法和主见的人,她晓得自己的爸爸这趟回来是为了找自己的母亲帮伊还债后,伊是十分反对这样做的,在晓得自己的妈妈又在找家中的几个长辈借钱后,伊就自己联系了几个长辈将事体的前前后后全都讲了一遍,那天小姑姑到二伯伯家之所以会遇上李丽姐姐下班回来就是宁馨表妹通风报信,伊的意思与李丽姐姐相当一致就是报警备案,让债主们去找自己爸爸就好。同时,宁馨表妹怕自己的妈妈再去寻其他人就和自己的表姐李丽分头联系了几个长辈和姐姐哥哥,把坚决不借钱这件事敲定。

小嬢嬢晓得家中的哥哥姐姐这趟有可能帮助伊实际不多除了二伯伯也就只有自己的姐姐,我的大嬢嬢,但是没有料到在这两处都碰了钉子,而伊试图找我们几个小辈的尝试在找了和他最亲的我的堂哥无果之后也就只好作罢,而在晓得女儿的态度后,伊也终于下定决心去报警。

等到我回到上海的时候,实际上这件事情已经尘埃落定,小嬢嬢在女儿的陪同下由田明爸爸帮忙做了报警处理,自那以后我的前小姑父宁文宇就再次从大家的生活中消失了很久时间。小姑姑和宁馨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