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陌下境九层?
呵呵。
不过...少城主的麾下么......
少年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他站起身来到城楼边,对着万家灯火,从怀中掏出一片焉黄中带抹油绿的落叶,立于指尖,另一手以剑指运灵气注入其中。
发出翠绿荧光缓缓转动的叶片,叶尖最终遥遥斜指一座庞大建筑——城主府。
随后落叶化为劫灰消失不见,身侧不远处的赵文看着这一幕惊得张大了嘴。
片刻后,他缓过神来。
“这这这...”赵文指着少年已经空无一物的指尖,结结巴巴。
季修缘收回望向城主府的深邃目光,对着赵文解释:“没什么,突然想起来的一个小把戏,就想看看还会不会了。”
季修缘若无其事地坐回桌前拿起烧鹅腿咬了一口,抬头示意赵文继续说。
“哦...这样啊......”赵文挠挠头,接着说道:“第二,第二就是你的通关文牒一事。”
“如果你被少城主、太守家的那位公子又或者是那位身为皇室宗亲的捕燕郎,这三位其中之一看中,成为门客的话,文牒一事就不用自己操心了,他们手下有人很快就可以做好一份正经的。”
“我托的那位,没有半个月拿不下来,也不太稳当。”
“这样啊...”季修缘放下干干净净的骨头架子,用包烧鹅的纸外边擦了擦手。
少年端坐,看着眼前的男人,认真问道:“大哥,你希望我报名吗?”
赵文与少年对视,突然有些心虚:“这个啊,这个...自然是希望的...”
男人左顾右盼,声音越来越小。
“我知道赵大哥帮我,告诉我这么多事,是有目的的。”季修缘起身向墙边走去,他倚着石墙,自顾自饮着轻梨酿,望着下方万家灯火,一句一句轻轻地说着。
“我觉得,一个男人为了自己妻女能过上好日子,耍些小手段没什么问题,只要不伤天害理。”
“而你,当时我刚到这城门外,也稍稍观察了一阵,再结合你家中环境,我觉得你很有趣。”
“按理来说,城门守吏这个职位,油水很大,我做一个假设,你且听听看。”
“假设赵文每天朝那些日日进出城门、样貌老实、经过试探后没有靠山的商贩,索要一颗灵碎当作辛苦费,不给不让进出,强闯便刀兵架头,你觉得会如何?”
“一颗灵碎不多,这些商贩没有靠山又要靠卖货谋生,多会选择给钱自认倒霉,并且相比集市的管摊人,你还算是手下留情的。”
“日积月累,没准还能再向上面买个小官当当,到时候继续压榨普通百姓,想必会更加得心应手,你觉得现在家境又会如何?”
“也不一定要搬到城中心,就在城西围当个趾高气昂的富贵人家,门前坐两个精雕石狮子,赵姓大红灯笼高高挂,多气派!”
“再去穷窟买几个贱民,当作家仆,这样杨秀便可得清闲,不必把本该是爱好的绣工当作必要的苦活,补贴家用。”
“你的可爱女儿赵幼君,日后也可衣食无忧,茁壮成长,自然可以有自己的追求,不必像你和赵叔一样,两代人苦守巡阳城门,不得闲,不讨好。”
“可你没有。”季修缘回过头,目光平淡地望着低头的赵文,举头饮下一口酒,“所以只是一个自讨苦吃、庸碌至极的人。”
赵文听了这番话,心中苦涩,却并未动摇。
无言良久,理了理心绪,赵文不闪不避,抬头与少年对视,平静地说道:“圣人古籍有一句话,‘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男人神色有些落寞:“世道不应该变得更差......至少,我不愿成为助推者。”
“所以我才愿帮你。”少年紧随其后说道。
“无所谓了,道不同不......”
“你说什么?”男人反应过来,陡然望向季修缘。
少年剑眉轻挑、嘴角上扬,一双眸子熠熠生辉:“我说,我就爱帮你这种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傻大哥。”
明月高照,清风无声抚过,桌上烛火闪烁。
男人怔怔无言,眼眶隐有泪水涨起,回过神后旋即大叫一声:“哎呀!城楼上风沙太大,给我迷了眼了!”
“你看这搞的,眼睛都睁不开了。”
男人用洗得发白的袖子遮住自己的脸使劲抹着,不让少年看见。
季修缘心中好笑,赵大哥毕竟年轻,未过而立之年,还是位性情中人嘛。
“既然风沙这么大,那咱们早点回家?”
“好,好,我去交个班!”
————
少年心情大好,一跃上墙头,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
他背手而立,眺望万家灯火,墨发飘扬,不由心想:
世上就该多些这般“守门人”,风沙迷眼不迷心。
准备下楼的赵文看见这一幕,腿一软,吓个半死:
“老弟!赶紧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