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珩也顺手拿起酒樽,道:“金窝藏娇谈不上,不过是琐事繁身罢了。”
谁料司徒公子却坏笑起来:“明日我府里来位女清客。”
众人皆看向他,就他这德行,还有女清客上门?
司徒提及的那位女清客,正是京城教坊司中的翘楚——初桐。
她是教坊司最美的舞姬,曾一舞动京城,弹的琵琶也不赖。
初桐的美,非言语所能尽述。淡妆浓抹总相宜,一抹红妆,国色天香,没有丝毫风尘之气。素面时,更如水中芙蓉,令人见之忘俗。
但初桐是玉镯物主的阿姐,两人六岁时因为变乱分开了,谁也不记得谁长何样,纵是相逢,也亦难相识吧。
沉音穿到玉镯物主身上,玉镯物主长得跟自己一样,犹如镜中双生,只是名字不知道叫什么。
司徒干脆也不卖关子了:“初桐要来!”
肃王嗤笑:“司徒算是出息了。”
其余人皆哄堂大笑,唯独张珩静若寒松,未曾染上半分笑意。
在座人都知道司徒的轶事。
司徒昔日于琵琶盛会上,为博初桐一笑,一掷千金,初桐见状索性就随便弹了,乱七八糟的不成样子,依旧是板着脸。
明眼人都知道,她这是不喜欢司徒。
可司徒却浑然不自知,以为初桐是太高兴了…被自己迷倒…才会胡乱弹琵琶。
司徒见他们都在大笑,有些执拗:“我可真没骗你们,初桐明日就至!”
肃王笑得最大声:“好好好!”
司徒这么聪明的人,但在初桐面前倒像个小傻子。
沉音在马车里呆的有些烦闷,眼神游离,在这里又没有手机可玩,多无聊。
她仰头,道:“系统呢,出来。”
无应。
“出来!”沉音的声音大了几分。
还是无应。
沉音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与无助,像被这个世界遗弃了一般。
只余鼻子一阵发酸,让她更觉难受。
如今唯一的趣头,也就是听听他们六人说话吧?
他们大笑过后,皆自饮酒,肃王拿着酒尊的手却悬在半空中,鹿皮靴散漫勾着桌棱,锦带嵌着由白玉刻成的瑞兽,但束的松,一副不羁的模样。
肃王看向张珩,声音中带着几分戏谑,几分亲昵:“二弟,你来晚,可不得再自罚一杯!”
张珩爽快的喝下一杯,沉音却见他耳尖发红,像是酒量不太行。
不过他平日朝庭上笼络人心,私底下商谈事宜,也少不了把酒,不知道是怎么撑过来的。
世人皆道珹王风光无限,却总归是看不到背后的。
一向沉默寡言的赵中书开口了:“饮罢酒,各位不妨去赏赏东隅园子里的红梅,夫人最喜红梅,臣倒要折几只赠予夫人。”
肃王调笑:“出门在外,也不忘想着你孺人。”
如今倒是一片祥和的气氛,调笑斗嘴,就好似楹台上的事没发生一样。
只不过真正持弓的,也只有肃王和世子,其余人虽说聚此,压根只是凑数而已,不然可就抢了风头,再者心里也没那个念法。
约莫过了一刻钟,沉音瞧见他们都起身,掸了掸衣袍,披在身上的狐裘依旧洁白如脂,迈着四方步朝东走去,沉音却只觉得张珩走的最板正。
沉音解下腰上的三串铃铛,把手伸出窗子就将铃铛扔在雪堆中。
又将手迅速缩回来。
等了好久好久,是枯燥无趣的。
久候张珩不至,沉音双眸渐和,垂着头就不知不觉睡着了,一帘幽梦。
马蹄声响起,车内有些颠簸,沉音才恍恍惚惚的睁开眼,用力挤了好几下,视线才变清晰。
她听到张珩沉重的呼吸声。
她仍不敢多说话,也不去看。
就这样直直的坐着。
可算是到了珹王府。
沉音在张珩之后踉跄了几步下马车,却看到一个穿着华丽的女人站在府门,自己一瞬间不知所措。
那女人是淐乐郡主,一袭青色云纹锦衣,朱红色披风,疏疏绣着几只莲花,手腕上戴着金起花镯,她打量着面前的沉音。
张珩看到她一愣,不知正值大雪,她此番前来做甚。
淐乐郡主笑盈盈的走到张珩身边,扬起头用下巴点着沉音,问道:“表哥,这位姑娘是谁?”
张珩道:“命大的奴婢罢了。”
淐乐郡主微蹙眉:“命大?”
“肃王府里的。”
说到这里,淐乐算是明白了,心里也感叹,沉音确实是命大。
淐乐方才没注意,现在才发现沉音胸口处的箭伤,是不大不小的一块殷红。
她也不顾什么,抛下张珩直接拉着沉音就往厢房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