淐乐只是偶尔来表哥府里找他玩,对于房间也是略微知道些。
淐乐才及笄,张珩二十二,年岁之差,难越鸿沟,也不知怎么玩到一块去,大抵是张珩拿她当小孩童哄吧。今日大雪,她却前来,张珩觉得她糊涂。
在去厢房的路上,有几个扫雪的奴婢正躬着身,见到淐乐,低眉顺目施礼,淐乐自然是不计较这些礼数的,道:“外头冷,随便扫扫就回去吧,表哥又不来这里。”
到了厢房去找周大娘,才见周大娘从药房里灰头土脸的出来,一进屋就是浑身浓浓的药味缭绕,再无其他。
周大娘通医理,可以这么说,要不是念着张珩对自己的恩情,她就出去和同谋开医馆了。
沉音坐在长炕上,后背倚着叠好的蓝花藤纹棉被,以及一套奴婢衣服。
周大娘伸手就要揭/开自己的衣衫,沉音猛地捂住,目光变得震惊。
周大娘哼笑一声:“怕什么,都是女人!”
“我一点都不疼,我没事,不用了,不用了…”沉音推辞。
周大娘瞧着她的伤口,倘若是个人都会疼,可她都说不疼,实在是摸不着头脑。
“别迁就了。”
“真…真不用。”
“那你自己包扎吧?”
“行。”
周大娘甩下白布就走了,还连连摇头,对着淐乐叹气:“郡主啊,这姑娘怕是傻了。”
淐乐也无奈的叹气,掩上门,就此作罢吧。
沉音换下那身带满雪水,群角湿漉漉的素衣,府里的奴婢统一杏黄色服饰,自己摸索着把伤口缠好,伤口没流/血,一路上都没流。
“我有金刚不坏之身?”沉音暗想。
她看向四方桌上,衣裳与帕子静静铺展开来,衣裳数处破损清晰可见,亟待修补,而帕子上,一只黑鱼图案尚未完成,仅仅勾出一个头,活像孟。
不知这是谁的针黹活没干完。
门楣是深沉的乌漆色,疏疏雕着几朵兰花,若隐若现,又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好似要将明暗两处分割。
沉音走出厢房,淐乐去找张珩了。
她立在这儿,不知所措。
自己若是不能扶张珩为帝,就要永远留在这里了吗?
她叩问自己。
冬天的夜总是来得快,冷月似霜,枝头被渡满。
又泯泯若星,万籁俱静。
沉音被安排在耳房里,熄烛早,同其他婢女住一块,没人理自己,空间虽不宽敞,却也不算逼仄,杂格子都被放满东西了,自己却还没什么能放的。
沉音辗转反侧,却怎么也睡不着,自己今日经历了这么多,如同走马灯般,闭上眼都能想起,魂牵梦绕。
自己不知道还要在这里呆多久…
翌日,稍微暖和了一些,没那么冷了。
沉音越过垂花门,拐口处前方,立着许个白石露陈座,有圆有方,亦含方正之气。圆的雕着牡丹缠枝纹,束腰部中间缀满宝象花,方的露陈座刻着四幅主图,底部是诺大的卷草纹。
沉音蹲下来仔细观摩,古代的陈设真是好看,自己居然能亲手摸到古董。
她拂了拂纹理,倒是细腻。
还没等她站起来,婢女点蓝就急忙上前将她拉起。
点蓝环顾四周,一脸急然:“你胆子太大了,怎么能来这呢?”
“这…这里怎么了?”沉音不解。
点蓝本来还没打算告诉她这么多,只拉着她回垂花门,路上还不慎勾到了木桁,将衣服弄出条白线。
沉音终是按捺不住,语声低回,带着几分探寻,问她:“为什么不能去那?”
点蓝闻言,步伐微顿,肃然道:“那里是清水院,殿下从不让别人进去,自然也就成了府里的禁地。”
她又补上一句:“念你初来乍到,此番便作罢,切记,日后勿再越清水院一步,还有,既然早羹吃罢了,就去跟小挑她们几个去干活,手脚利索些些。”
沉音也没有多说什么,点蓝走了。
沉音自言自语:“看个古董还被抓到了,要是真能等到那一天,我带个老古董回到现实生活,交到博物馆,不知道能捞多少钱!不对不对…”
需要系统时不来,不需要它时倒赶着来了。
系统:“清水院是张珩疗伤之处,张珩有疾,每月都会到这里来泡一次药泉。”
沉音攥起了拳头:“昨天我召唤你,你怎么不出来?”
又没声音了。
“你倒是告诉我点有用的东西啊,怎么扶他为帝?如今我在他眼里是个从死/人堆里命硬挺过来的奴人,要是再给我安排个洗脚的活…”沉音皱起眉头。
自己可不想当洗脚奴!
系统听沉音有点生气,回道:“先扳倒东宫太子张滦,剩下的靠你自己。另外,你不会受伤。”
沉音眼睛亮起来,嫣然一笑:“这个技能够强!”
太子张滦,比张珩大三岁,脾气大,从前在敷华宴上,一宫女侍酒,举止稍缓,太子就狠狠咒骂几句,声震屋瓦,吓得那宫女面如土色,倒完酒后躲在门外哭哭啼啼。
反观太子妃,万御史掌上明珠,品德贤淑,慧外秀中,实乃京中女子之楷模。两人并不恩爱,是太子对太子妃一见钟情的。
这么多年也传过几句风言风语,说嫁到东宫委屈了太子妃,倒是把太子妃害惨了…
太子妃偷摸着常喝避子汤,亦或是屋里熏着麝香,金釭鹤嘴炉吐出白雾缭绕,屡屡不绝,她却巴不得在猛吸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