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看见陶院长灰败的脸色和萧正矜娇傲气的神情,心底冷噱,剑术这么好,怎不去打羯族,打羌人?
“打吧!”,萧正扬着下颌,睥睨李元等人。
“吾等学的是经史子集,行的是仁义之道,每日所练亦是君子剑,未曾习得杀人之法。”,吴肃一脸不忿。
“哦,君子剑?那就用你们的君子剑和甲士的刀比一比,看看谁高谁低。”,萧正眼里恶意满满。
“甲士忠于侯爷,不肯让我等看顾郑涓。我等与郑涓是同窗,看顾他是应尽之责。双方之间,无谓是非对错,更无高下之分。”,吴肃据理力争。
“嗯,说的很好。你们只管打,输赢高下乃至生死,本侯自有论断。”,萧正眼神满是蔑视。
“吾等可为君民道义身死,可为家国社稷身死,亦可为青史留名而死,唯独不应为意气之争白白殒命。”,李元抬眸望向萧正。谁都不傻,看萧正那反复无常的嘴脸就知道,打赢打输都得死。她用脚趾头想都猜得到,萧正这是想杀人立威,强行挽尊。
“行,我让他来杀你们。”,萧正挥手,示意冯青上前。
冯青缓步上前,叉手行礼,道:“上有令,下必行。对不住了。”
李元乌黑的眼仁,直勾勾的盯着冯青,道:“你可知,动手即是死罪?今日侯府甲士,无故斩杀书院学子。明日圣人治罪,旁人尚情有可原,你这凶徒却是罪无可恕。”
冯青怔愣一瞬,心头有点慌,但一咬牙,仍持刀上前,道:“上有令,莫敢不从。对不住了。”
李元劈手夺过冯青佩刀,看向萧正,叹道:“侯爷能有如此忠诚甲士,实乃不易。”,说完,挥刀割下学子服的下摆。撕拉几下,将袍子下摆扯成布条。
“多来点布条。”,李元将佩刀丢给吴肃,转身就薅住冯青的手,开始缠绕布条,“委屈你了。”
冯青自佩刀被夺走后,就已经傻掉了。若是真比,现下他已经输了,输了就得死。想明白这茬,他被李元薅住手腕,索性也就不反抗了。
吴肃几人却是面生欢喜,依样割袍扯成布条,递于李元。
萧正看向被捆成粽子的甲士,面色阴沉,冷笑道:“敢在本侯面前耍这些花活,找死!”,一挥手,示意其他甲士上前。
李元疾步上前,迎向那队甲士,将吴肃等人挡在身后,朗声道:“且慢。”
站在首位的甲士,见眼前迎风独立的少年,明明一副文弱学子的模样,但眼神却让他心生怯意,便不自觉地缓下脚步。
李元略正衣衫,上前走至萧正面前,躬身行叉手礼,道:“侯爷息怒。府上甲士何等忠诚,上有令,无有不从。可青山书院这么多人,能全杀了吗?您的甲士有九人。青山书院,不计仆役人数,现在有三十六人。我等不会打打杀杀,跑跳躲避还是会的。请侯爷三思。”
李元躬身说话时,将藏于指缝的一粒药籽,拈破蜡皮。真气夹裹住药籽,劲直弹向萧正面门,药籽精准的在萧正口鼻处爆开。
“啊嚏!”,萧正一个喷嚏,忽觉腹中一坠,吭哧半晌儿,道:“言,之,有,理!”,说完他弃剑在地,右手叉腰,弓背撅臀,满面紫胀,左手抖得像中风。
这药籽的配方是李家祖传,无色无味无毒,闻之即刻腹胀肠鸣屎溢,唯一的缺点就是造价高,制作不易。
众人一片愕然,无不憋闷忍笑。
最后还是院长陶逊,在萧正身后朝甲士们比划手势,那队甲士才如梦中惊醒,赶过来侍奉。
这出闹剧就此落幕。
“你叫什么名字?”,院长陶逊,走向李元。
少年身形细高单薄,但身姿挺拔如利刃。细观少年面容,竟生得一副好样貌:乌发玉面,长眉入鬓,目若点漆,眸光灿若星子。堪得一句,松柏之质,经霜弥茂。
咻——
“李元。”,破空而来的尖锐鸣镝声,将她的声音掩去。
李元望向天际,心口一突。上次有这感觉,还是阿耶留书出走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