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工程结束了。
当两人离开的时候,庭院和房子完全换了一副模样,当晚“姜”去村庄的餐馆定了餐,之前我没看到过,不知道她如何寻到的,前几天工人们吃的几乎都是泡面,那时候她也没发现这个餐馆。
我们就围着房间内新整理出的桌子吃,多少次她都想自己尝试做饭,但是弄了几次,烟都无法正常排放,最后她放弃了,我想她是想自己过点这种有人烟的生活的。
然后我们就会坐在院子里看着慢慢升起的星星发呆,待天色完全暗下来后我们就回到屋子里睡觉。
离开的前一天我们去了距离这村庄十几公里的山上,一个可以看见桃花林的地方,就在山脚下不远。山和我乡村的山基本一样,只是拉石的车要更多,走到中途的时候可以明显的看到,山有很大一部分已经挖空,露出土壤以外的东西。
到达桃花林的时候花瓣已经泛黄,早已脱落枯萎。这个季节,看不到桃花了。
可以看到成熟的果实,很多果实我也叫不出名字,我不敢让她吃,自己也不敢吃,怕中毒。
当天晚上我们把购买的两个折叠躺椅又拿了出来,放在院子中间,重新调整的路面确实比之前平整许多。
第二天离开前我们把锁头全部换了最新的,就在我们要离开前,“姜”突然像发现了什么一样,接着去商店买了油漆。我知道她是发现了大门的破旧,这让门在刚刚修葺完的房子和院子间显得特别突兀,随后我们两个又将大门整个重新粉刷了一遍,最后将全部工作完毕后,我们来到了妇人的家,将钥匙归还给了妇人,并告知妇人以后可以来这座房子居住了。
在临行前我们又回头望了望眼前的房子,我告诉“姜”,妇人可能根本就不会来,这房子很有可能还会塌的,我们做的这一切都没用,这里依然没人会来住。
“姜”告诉我:“再坍塌就不是我的事了!”
“那些看不见的就不曾发生过,即使发生过,在我还在的这段时间里,它是好的,就是好的,已经完成了我想完成的。”
随后的行程我们直奔舟山而去。
终于“姜”见到了我一直在说的风车,我们顺着衢山岛的小路一直走,有专门的骑行工具。路两侧的风车,紧挨着海边,阳光照射在水面上,平静,有跳跃感。星光反射着目光,那一站我们停留了两天,随后我们又去往普陀山,舟山公园。
在公园行程结束后,我问“姜”:“想去哪?”
“姜”告诉我从小就听说福建靠近海边,从来没去过,我们又将行程放在福建。
接着我们去往福建。
第一站霞浦,随后东壁,杨家溪,半月里,北歧滩涂,古榕树镇。
行程紧凑,但几乎所有可看的景点都已经欣赏过,恰巧在东壁时赶上日落,在那里,我们看到了最美的暮光。
东壁村静谧,安逸,船舶在水面上停靠,我们匆忙的转辗了霞浦周边后,刚好在日落时间到达这里。“姜”匆忙的在小路上行走,似乎又是一种完成使命的状态,在看到日落照在水面的那一刻,“姜”停止了,她静静地站在桥梁栏杆边上,看着水面的夕阳,一片金黄的光,洒在身上,如同被目光洗涤了一样。
一瞬间她的身体安静了下来,周围也安静了下来。旅途像在这里停止了一样,她的脸上彻底平静下来,她好像真的放松了。
我们在这里呆立了好久,任凭暮光打在脸上,这不是旅游的季节,周围走动的人很少,我们就一直站在滩涂边上。实际上距离最美日光落点的距离还很远,但整个静态的光芒场景,已经足够让我震撼。
夜里“姜”接到一个电话,是姑姑打来的,询问了“姜”的情况。“姜”诉说了我们的经历,着重的提到我。
那一段时间,车子都没有完整的休息过,“姜”第一次破天荒的要了啤酒。我们喝到微醺,她面部微红,总是在笑,又不说话。有想说的,好像又收了回去。这之前我们刚刚度过中秋,而发现节日还是在第二天,我们完全没有准备。
随后一站是古榕树镇,是非常随机的一站,我们非常平静的度过整个上午的游览。我先一步走到车边,“姜”在景区门口停留了一下。我看着“姜”,站在路口。
风吹的脖子微凉,我把衣领往上立了立,在最后一家餐厅用餐结束后,“姜”走到我身边,她看了看我,我有一种像是预料好的预感。
“我们的行程就到这里吧!”
她告诉我。
“谢谢你,我已经好了。”
是离别,预感中我就觉得她要离开了,喝酒的时候我已经我有了这样的感觉,这符合我们,也符合她。不是回到原始点就是旅行结束,它的结束可以是在任何一个地点。
我有不舍,但我不敢说。我想了好久,最终我的手还是没敢抬起。我一直想摸摸她的手臂,好好地搀扶一下,关怀一下,最后还是放弃了。
我不敢给她承诺,甚至连朋友都不敢去做,我不能保证我以后会绝对的做不出任何伤害她的事,她已经不能再承受任何伤害,重新变好对她来说太不容易。
这时我才发现离别对我来说太重要了,她已经无形的在我心目中留下了太重的份量,一种让我无形去保护的力量。但我做不到,做不到拒绝她的离开,她不能再接受任何伤害。
最后我笑了笑,对她回了声:“好!”
随后她从车子的后备箱拿出行李,向车站的方向走去。走前她送给我一张卡,我知道里边一定是钱,我没要。她强硬的给我,我无法拒绝,她转身从我的视线里离开。
我知道这一次走我们就几乎没机会见面了,我没有留她的任何信息,连电话都没有。
我们整个行程都是两个人一起,完全不离开的,没有一分钟需要电话,以至于我根本没用电话和任何通讯软件和她联系过。
连我们旅行前的见面,只是按照约好的时间,约好的地点,准时到达,谁也没有抛弃谁,她从没主动联系过我。
接着我带着剩余的身躯走回汽车,开始返程。一瞬间我的内心变得空虚,我缺少了治疗的环节,也缺少了被治疗的环节,但我知道我们都好了。
生活又重新恢复了平静,我彻底的好了,不再为任何事情焦虑。房子被我卖掉了,我实在不喜欢那未结清的贷款,不喜欢被约束绑架的感觉。
父母回了老家,他们更喜欢那里,我换了一个小的,还是在工作的城市的周边。工作的城市我暂时还负担不起,还要继续奋斗。
我重新找了份工作,还是软件类的行业。回来的路很顺畅,差不多十天的行程,这次我准备认真的去做每一件事,然后好好生活。
我算过整个行程的花费至少要六位数,但是我的花销还不到五位数,大部分都是由“姜”来负责,我只是付出了时间。
工作很顺利,同事也非常好,我还在租房子,偶尔回换购后的小房子,我觉得没有再比现在更放松的生活,还有新的同事给我介绍的女朋友。
我以为我会忘掉“姜”,但是不可能。
我无数次想到过“姜”,想她现在在干什么?是否还会为精神疾病所困扰?有没有再复发?再遇到棘手的事?
那些讨厌的人有没有再找过她?
但是这一切都只是空想,莫须有的关心,她现在一定很快乐,也一定在认真的生活。
时间过的太快了,转眼就到了新年,我回了老家。雪下的很大,北方的雪可以达到膝盖的位置。我习惯一个人走在街上,开车的时候无意间打开后备箱,发现了一个黑色的帽子。那是“姜”的,是三个月前我们还未分手时,落在我车里的。
感情依然在被逼迫,父母还是会着急,但是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对我诉说,而是以安慰的口吻和我探讨,我也欣然接受她们一切的劝导,生活就这样运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