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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续)

“树人哪,你就别想入非非了。我知道,你深爱着小妹,小妹也深爱着你,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人死不能复生,你不能拿着这些巧合的画布来捕风捉影。”田晶敲边鼓似的否定说,而且还假惺惺地劝道说。

“是啊,你那样捕风捉影只能耽误你的时间和你的前程。你要自己解脱自己,再也不要为一个死人去伤害自己了。”姚家荣表现出一副至诚至意的神情。

“好了,你别再说小妹的事了。今儿你和你姑丫来了,就在这里玩几天了再走。”田晶的话明确地表示她不愿意再说下去了。

“即使你今儿要走,欢迎你今后多来。小妹死后,我身边无子女,如果你能经常来,我们会非常高兴。”姚家荣也不想往下说了。

“树人,我们走吧。”一直在旁边沉默不语的龚慧成这时劝说道。

“对不起,伯伯,伯妈,我还有急事要做。今儿就不在这里玩了。”刘树人收拾起自己带来的几段画布,苦笑着和龚慧成走出了姚家大院。

“姑丫,我们到马宗岭赶场去。”刘树人走出姚家大院后说。

“去那里赶场干什么?”龚慧成心中不解地问道。

“去了你就知道了。”刘树人轻声说道。

“那我们先回家吧。马宗岭后儿才逢场嘞。”

“好。”刘树人同意说。

这二人一个前一个后地走在陬市镇的街道上。刘树人在前面只顾走路,嘴里默不做声。龚慧成在后面看见刘树人默不做声,知道刘树人心里的痛楚,因此也是静静地跟在刘树人的身后。他们就这样走出了几十丈远。突然,刘树人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对龚慧成说:“姑丫,我今儿不走了。”

“不走了?”龚慧成被刘树人的这个突然决定一下子弄得莫名其妙了。

“对,不走了。”

“是因为天色晚了吗?”

“这是原因之一,天色确实是不早了。即使是走,今儿我们也走不到家了。我们就在这镇上住一宿吧。”

“你刚才不是说,你要到马宗岭赶场去吗?”

“赶场是赶场,我原以为马宗岭是明儿逢场。你刚才告诉我,马宗岭是后儿逢场,所以啊,我们不必那么急了。”刘树人说着这些话,神情显得坦荡了些。

“那么,你的原因之二是什么?”

“原因之二嘛,就是我不甘心。”

“你是不甘心没有找到姚小妹吗?”

“对,姚小妹并没有死。我想,她一定是隐藏在某一个地方。”

“树人,你又在想入非非了。”

“我不是想入非非。我如若手里没有这几段画布,你可以说我是想入非非。”

“这几段画布纯粹是巧合。不光姚家荣和田晶是这样认为,我也是这么认为。”龚慧成不同意刘树人的说法。

“他们当然只能那么说。他们如果不那么说,他们就不能自圆其说,因为两年前他们说小妹死了,还给小妹打了葬事。如果他们现在承认小妹没有死,那不是他们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吗?”

“嗯,你这样说,倒是有点道理。”龚慧成点了点头说。

“姑丫,还有,他们今儿说话态度强硬,话语不多,但总是完全否定我的说法。说什么我是说梦话,脑子有毛病,说什么我是不可理喻,还有,说我是乱弹琴,无稽之谈,天方夜谭,胡搅蛮缠,想入非非,捕风捉影。姑丫,你听听,他们对我的说法完全否定。”刘树人一口气把姚家荣和田晶说的关键词语都归纳了出来。

“他们全盘否定的意思就是说姚小妹确实是死了。”

“姑丫,我不这样认为。《周易》的书中有六十四个卦名,其中有两个卦名叫‘否’和‘泰’,组成的成语叫否极泰来。”

“否极泰来?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从极坏的情况转变为好的情况。”

“这句成语能形容姚家荣和田晶的态度吗?”

“这是我的一种感觉。因为只要我一提到小妹没有死,他们就迫不及待地出言否定,而且我觉察到,他们否定我时的神色有些慌张,或者说,有些惶恐不安。”

“你这样说的意思就是,他们否定过头实际上是不值得否定喏?”

“不值得否定也就是肯定,肯定姚小妹没有死。”刘树人十分有把握地说。

“这我说不准。”龚慧成摇摇头说。

“准是这样。还有,我想起来了。当时姚家通知我来赴丧时,我要求把姚小妹的棺材打开给我看看,姚家荣说我来晚了,已经封棺了,不能再打开了。他们还说,封了的棺材如若再打开,那是不吉利的,所以当时我并没有看到棺材中的人。现在我想起来,我真不敢说那棺材中装的就是姚小妹。我猜想,那棺材中要么装的是别人,要么什么也没有装。”

“那么姚家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那不是诅咒姚小妹去死吗?”龚慧成惊奇极了。

“这恐怕姚家自有他们的目的,但这目的是什么,我一时还说不清楚。”

“好。先不说他们的目的了。就说你说的姚小妹没有死是对的,那么她会待在什么地方呢?”

“对了,我认为,她很可能就待在姚家大院内。”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我发现,今儿我走进姚家大院时,情况与过去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过去,在姚家没有说姚小妹死前,我走到大院门口,姚家清就直接带我走进大院去了,可是今儿,他却让我们在门口等候,等他报告姚家荣之后才让我们进去。”

“嗯,这我知道。你的意思是说,姚家清先进去通风报信,姚家就可以有时间让姚小妹躲藏起来。”

“对,你说通风报信是对的。姚家荣得到消息之后,就采取措施把姚小妹藏起来。但是,你说姚小妹自己愿意藏起来肯定是不对的。我敢说,她绝不会自己愿意躲着我,因为我们在河洑山庙里的菩萨前发过誓,她非我不嫁,我非她不娶。她绝对不会自己躲起来。”

“是啊,照你这样说,她真地不会自己愿意躲起来。”龚慧成赞同说。

“但是,姚家荣有可能强行把她藏起来。”刘树人推测说。

“但是,姚家荣不可能把她藏得很久。我是说,在我们来之前和在我们离开后的时间里,他是不会把姚小妹藏起来的。”

“对,在姚小妹没有被藏起来的时候,她就有可能在这大院里走动或者还会走出大院来玩。这样的话,这街道上的人就会知道她。”

“很有可能。要不,我们问问这街道上的人?”

“是啊。这就是我为什么今儿不想走的原因。我们现在就去姚家大院对面的客店问问。”

“好,走吧。”龚慧成反倒催促起来。

“好。我们不从正街走,而是从后街走,免得姚家的人认出我们来。”

这二人侧过身去,从旁边的小巷走上了后街。不一会儿,他们便来到姚家大院对面的客店。店内没有什么客人,这二人在较偏的餐桌旁坐了下来。

店小二连忙上前打招呼:“请问两位客人现在吃饭吗?”

“当然吃饭。”龚慧成答道。

“请问吃什么菜?”

“肉丝炒辣椒,黄瓜炒鸡蛋,外加一碗豆芽鸡蛋汤,就这些。”龚慧成说。

“还有,每人一大碗饭。”刘树人补充说。

“好嘞。一盘肉丝炒辣椒,一盘黄瓜炒鸡蛋,外加一碗豆芽鸡蛋汤。两大碗米饭。”店小二大声吆喝着。

很快地,店小二就将饭菜端上桌来,问道:“请问两位客人喝酒吗?我们店里有上好的谷酒。”

“酒就不喝了。请上两杯清茶吧。”刘树人微笑着说。

“好嘞,上两杯清茶。”店小二又大声吆喝着,正要转身去沏茶。

“且慢,先别急着上茶。”刘树人急忙阻止说,“等我们吃完饭后再沏茶。”

“好勒,两位客人饭后再上清茶。”店小二又大声吆喝着,“两位客人,请你们先吃饭。等一会,我就将清茶端上来。”店小二说完,这才去沏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