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前文,吴疾奉命去酒楼备办热菜,打了一葫芦烧酒,又买了一坛子,热菜炒了八盘子外加鱼汤,都用食盒装好,带了个酒楼伙计,两个人回到吴宅,吴俊见吴疾回来,赶忙请舅舅进屋吃饭。
先知见酒饭齐备,说道:“我的豆腐咸菜在哪?”吴疾说:“您稍等一会儿,我和店小二把这些盘子换了,去后边厨房给你备菜。”先知说:“那诓我进来,这屋子热嘟嘟的,待的人烦闷!”吴俊一听怕舅舅生气,赶忙陪着坐下,说:“舅舅勿怪,陪我老娘说会子话。”先知坐在那又陪着刘氏聊天。
吴疾赶紧带着伙计奔厨房,把热菜腾到自家盘子里,又切咸菜,灶里添把火将米粥热好。下到菜窖里看,见里面有一盏油灯灭了,又重新点好。见菜窖里果然有一筐豆腐,心里纳闷:怎么说没有,这不是在这吗?想着就拿出了两块豆腐,见豆腐下面有一个鼓鼓囊囊的纸包,不知道是什么,顺手拿起来看,上面有一张红纸条写着:
三更失魂散,五鼓要命烟。
吓得吴疾浑身打个冷颤,不知如何是好,有放到了里面,拿着豆腐上来。豆腐里放些咸酱,伙计也换好了盘子,提着食盒回酒楼而去,吴疾把粥盛了一大碗,豆腐咸菜也都装在碗里,端到门房。
心中有事,先知看看吴疾六神无主,走到近前暗自说道:“看见了就别说,以后有用!”吴疾看看先知,先知冲他使个眼色,吴疾无法子,只得听了,把这个事埋在心里。
吴俊请舅舅上炕,刘氏陪哥哥坐着,吴俊晚辈站在地上陪客,方氏带着吴疾和两个丫鬟分一些菜,都弄到东屋去吃。
先知一边喝酒一边聊着:“你们家要是积善,还能维持个八十年。可惜可惜,这么大的家业毁在吴老三手里,连累了你们晚辈后生。所以这场事过去以后,你要积德行善,不修本身,还修后人。若坏本身,后人无存。你若走了你三叔的路,到那时老君显灵也救不了你!”说着吃一口豆腐,刘氏连连称是,陪着布菜,吴俊哪里敢动筷子,一旁点头,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
先知又说:“你知道,你家为何有鬼?”吴俊摇头说:“都说我三叔不好,可是我们晚辈也不能说他的不是。”先知哼一声说:“一会儿你就明白了!”
话不繁絮,说吃完了饭,丫鬟把残席收拾好后,先知坐在炕上,见吴疾沏茶,先知说:“吴疾,你这豆腐拌的不错,一会儿你跟我去后院,把那个纸马带着,我刚才吃剩的豆腐也都拿到后院。”吴疾给刘氏、先知、吴俊、方氏一一递茶,边回应。先知跟吴俊说:“这小子有眼力见,不然死的就是他了!”吴俊纳闷问道:“这话怎么说?”先知瞅瞅吴俊,说:“别废话了,走吧,早点儿收工,我明天还得给你们家张大奶奶祭魂。”刘氏问道:“我们还去不?”先知说道:“愿意看热闹就去,没人拦着,你要不拍见鬼就跟着。”刘氏一哆嗦拉住儿媳妇方氏说道:“咱们女眷都别去了。”方氏身子略感微弱,就应着。先知看看外甥媳妇面目焦黄,说道:“我这外女儿看来有不足之症,我有一贴丸药专治此病,你服下后就安眠去吧。”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药盒,里面有红丸、黑丸、绿丸、黄丸各一粒,只把红丸取出来递给丫鬟秋鹤,秋鹤看看方氏,方氏说道:“多谢舅舅挂念,秋鹤去弄碗水来服用。”秋鹤答应一声,备水给方氏服用,方氏喝完,刘氏就打发他们去后院,让丫鬟锁了房门,准备睡觉。先知招呼吴俊和吴疾,吴疾拿着纸马,吴俊端半碗豆腐,爷三个直奔后院。
一路上先知问:“人死在什么地方?”吴疾说:“死在客房门口。”先知问:“客房之后,还有什么屋子没有?”吴疾说:“客房后面是我们老太太住的,老太太下世后也没人在那住。”先知对吴疾说:“一会儿,我和你们大爷先进去看看尸首,你在前一个院待着别进去,听见我喊‘回头’你就把这纸马焚化。等火灭了,你看有没有灰飞起来,飞去什么方向,不用去追,赶快到后面报我。听清了吗?”吴疾复述一遍,一字不差。先知点点头说道:“好,果然是个做管家的材料,日后吴家就看你的了!”吴俊听着话不免心中不悦暗想:怎么吴家以后要靠他?正在想着三人走到刘氏院里。
吴疾说道:“舅爷,我就在这等,过了这个院就是客房院子了。”先知说:“好,你等着,我什么时候喊,仔细听着。”吴疾答应不敢懈怠。
先知前走,迈进院子,吴俊吓得不敢抬头去看死尸,低着头眯缝着眼睛,先知看看吴俊,一把拉起来说:“抬头看看天,是不是阴的!”吴俊轻抬眉头,见太阳眼看下山,抬头看看上面,虽然没有日头,却也不似早上阴云密布,吴俊看看先知,问道:“舅舅用了什么法术?”先知抡圆了又是一巴掌道:“我说你没有火,一点儿阳刚之气都没有,身正不怕影子斜!世上哪有真鬼,不过是心神作祟!你们吴家人,大大小小都亏心做事,若行光明磊落之事,有鬼也能和他理论,害怕什么!”说着,拉着吴俊来在吴三尸首旁。
先知看看吴三容貌尽毁,问道:“这个就是吴三?”吴俊稍微看看,差点儿把晚饭吐出来,顺口回答说:“是,就是他!”先知看看尸体,袖子里抽出一根树枝似的铁棍,指了指四下门窗,开着的门和窗户吧嗒一声全都关了。吓得吴俊一哆嗦,颤巍巍问道:“这事干什么?”先知也不理他,抬头看看屋里房梁,说一句:“下来吧!别藏了,做主的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