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祥的预感中,常爾迅速翻开下一页,却发现剩下的都是空白。
脑中鸣声骤起,隆隆一片。
空白,空白,空白。
最后一页,依旧是空白。
没月光的夜晚显得房间格外寂寥,甚至连钟的滴答声都迷失在了这浓稠的黑暗里。全世界仿佛只剩下书桌上的灯光,就像在飘渺不定的大海上的唯一灯塔,除无穷浩瀚外的唯一舟桨,黑暗中,无数存在虎视眈眈,恶意不断沸腾、翻滚。
此刻,浪正奔腾,她就站在某个波涛汹涌的浪尖之上,随时会被卷入脚下的惊涛骇浪。
周围的灵识都在惊恐尖叫。
头发早就吹干,常爾长久而安静地凝视着最后一句话,在光亮中,她慢慢地,似有所料地转头:
一个渗人的阴影,在微笑,在期待,在鼓励。
“——”逆光中,她似要开口。
但几乎是与此同时,房间门突然在无声中自发打开,一把手枪被被这毫无声息的第二位不速之客握住,直接瞄准常爾的咽喉。
发射。
阴影在门打开时就立刻消退,时钟声重新滴滴答答。
在周围灵识同步的提醒保护中,常爾迅速用己灵快速祈祷:
“神说:众生平等。”
是梵语,指向「万相」。
祈祷绑定了攻击者和她的生命体征,如果来人继续攻击,他也会受伤。
子弹的灵识犹豫起来,在两人眼中,速度变慢。
见状,那人也做出反应,不复刚才的紧迫,姿态放松下来,似乎嗤笑一声,竟然也用己灵祷告。
“神说:错不在我。”
在己灵的视角里是这样,但是两句祷告在现实里是几乎同时响起的,而且声音语气由于过快而朦胧,似在呢喃,在黑暗与灯光之中交错着。
与其他神不一样,一般来说「万相」会给最先祷告的人最强回应。但是,她瞬间感知到周围除了受到惊吓而几乎精疲力尽灵识之外,游走的神力竟然全被吸引到持枪者身边。
错不在我大于了众生平等。
一切都是电光火石间的反应,尽管己灵可以快速回击,但精神的超速不足以涉及现实肉体,常爾恐吓子弹灵识的手法首次失败,而且子弹也不给她时间再次反击。
绝对忠实于主人的子弹灵识几乎是瞬间就加速,在主人祷告尾音,神力倾倒的一刻就击中目标,完成使命。
常爾倒下,血流。
*
无聊的文献,耽误了她三个多小时。
常爾得出结论,把剩下的空白纸张也扔进纸篓,立刻就打算写信。
拉来棕木色抽屉,白色公办信纸刚被取来,闷闷的门铃声就从楼下传来,余音沉重。
「叮咚——」
灯光下,常爾皱眉转头,确定崇高无上的星空,屏息须臾,回应来到:
三点五十七分十九秒。
周围的灵识没有预警。
安全……?
她起身,开门。
一条短,但是不亮的走廊映在她眼前。二楼布局是对称分布,楼梯左右各自延伸了两条走廊,每条都含有四间房,左边住女,右边住男。从扶手到门把,种种细节,有些许古典的风格。
走廊两壁是白,只有有镂空雕木镶嵌在房门之间的四角以装饰。兴许是太单调古板,门旁有人放置柜子,摆上了插花,还有人直接粗暴地钉上书架,但只放了几本书,大部分是零食饮料。
她踩着阴影下楼,不想吵醒其他人,每一步都尽力无声。
到了一楼,无光中,常爾目不斜视地直接走向门口。确定了门的灵识也无警告后,她才在第三声门铃里开了门。
门外没人。
她的目光迅速变冷,警惕中突然被下方的灵识拉了一下,下移。
一个纸船静静躺在那里,在门前的三阶小楼梯的最下面,被庭院石灯散发的橙黄荧光笼罩着,等待被人拾起。
在目光对上的那一刻起,周围的灵识都在催促她捡拾起这艘纸船,吵闹非常。
就连路过的飞鸟随意啼鸣而发出的声音,都在传播过来时被感染,立马跳出灵识不由自主地催促。
这几乎不可能的。
灵识依附在世间万物之中,声音是可以依附灵识,但不能多,而且刚产生的事物也不可能真么快就有灵识发现并依附。
常爾从没见过这场面,罕见地愣了一下,才捡起来了纸船。
是用纯白公办信纸折的,有字。
她拆开,石灯柔和地把字混上昏黄,以便阅读:
「游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