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游戏开始(1 / 2)昨日悼唁首页

累……

好累……

那是灵魂最深处的疲倦,悲哀叹息拖连眼泪一起沉沦。扎根在骨髓深处的冰寒渐渐冻成霜刺,辗转之间,似乎要在在她的皮肉底下翻开血花。

浑浑噩噩中,她困意沉重,几乎抬不起眼皮。周围细声碎语不断,却是伸手不见五指,近处只有一个挥之不去的影子站在她面前,以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视线盯着她。

到处都是黑的,呢喃在滋生。贪嗔痴怒爱恶欲,一切都在呼啸,像长风吹过最古老的时间,像生命长满最无穷的空间。

万万物皆是如此,近乎噪音的絮语蔓延在无形的天地里,等待被人聆听。

两人兀自伫立许久,久到时间都将近被遗忘,沧海桑田也似乎是弹指挥间,她才听见那人轻而又轻的叹息。

“再来一次吧……”

于是那人伸出手来,推了一下。常爾直接下坠,没入无穷无尽的世界尽头。

风和絮语,划过她的脸庞。

“!!!”

*

这是一个没有月亮的晚上。

静谧的夜,在路灯的闪烁下,不再幽深。它沉默着伫立在一座座沉睡的房屋和一排排绿油青葱的高树前,温顺地,静静等待着天亮。

慢慢地,叶子响了起来。此夜最后一股风从远方飘摇而来,如烟如缕,晃晃悠悠,最后带着夏夜的凉,最后贴在了一扇平平无奇的窗上。

窗,竟然就这样被轻轻推开了。

窗内,房间的一切,同样在黑里。距窗最近的是床,此时床上的黑面被褥夹间着散乱了黑色的发色,昏沉的人依然在梦中,而她的后颈上,有隐约的异常埋伏在阴影里。

就这样,这即将涣散的风,最后消失在了离床一步之遥的地方……

床上的人却从梦里渐渐脱离,她朦胧地睁开眼,窝在被子里,从安静地一切中,感受到一种缥缈的踏实。

夜凉,依旧是黑,常爾恍了神,仍然飘忽不定的心脏搏动彰显着刚刚梦境的异常。

夜里独有的凉意如梅香若隐若现,静谧的黑勾勒出房间里每一样家具。她的视线在周围茫然地转了一圈。

左边的飘窗有窗帘漏的缝隙,微微浸透了一点月色,染在书桌角落的黑皮书上,最中央的文献密密麻麻地挤满了扭曲的字符,旁边的批注字迹干净利落,锋利遒劲。

书桌旁边是木质书架,最高处有玻璃门。收纳高度由上到下依次递增,大多放些杂物,最上面倒是摆满了纪念品,是室友出差旅游带回来的,其中陈风来的艺术摆件最多,在寂静中隐约透出点模糊的影子,最高的那个是两级仪。

“这可是第一批两极仪!”陈风来煞有其事地说过,他的眼睛很亮,语气微微骄傲着,“我参与的项目,很有纪念意义的!每人一个!必须珍藏!”

当时鬼笑笑直接上手拆了,反复滚了球体几下,“一极是大陆,一极是冰洋,怎么会这么均匀?”

陈风来求着她安回去,三言两语间又是一阵欢声笑语。

“我知道了。”当时常爾是这么说的,然后两极仪就被放进书架里,一直放了好几年。

回忆涌来,常爾决定天亮的时候擦擦它。

右手边是衣柜,里面的衣服大多是鬼笑笑塞进来的,剩下重复单调的蓝与黑才是常爾自己选的,此时衣柜上的换衣镜正忠实地反照着她惨白的脸,和她冷汗淋漓的狼狈。

心悸平息了,模糊深处,常爾想不起来刚才的梦,可是梦里恍惚的恐惧感仍在无形之中吸食着她的血肉。

她下了床,拉开窗帘,望向星空。闪烁不定又远近不明的星光轮照徘徊在她琥珀的眸子上,屏息须臾,最久远最亘古的神秘在光与影中呢喃,传达回应。

十二点零分三十一秒。

身上的黏腻感令人不愉,她还睡不着,索性走进浴室。

氤氲的雾气里,她柔软的长发被拨开,漏出脖颈后似乎不祥的暗红色花纹,背后的瓷壁悄无声息地映照出那诡异的图样。

水声中,光洁瓷砖上的倒影色泽越来越鲜艳,几欲滴血,其中,花纹最中央的部位,原来紧闭着的眼睛,此刻竟然缓慢地睁开,透了一道罅隙,而这点诡异映像又很快被水花冲溅,再度清晰时已经又恢复成暗红,只是眼的缝隙仍在,仿佛随时会活过来,直接睁开,淌出血来,瞪视一切。

把水关上,她深知现在已经彻底睡不着了,就换了套常服,挽着湿发来到卧室。

常爾的头发及腰,不容易干,很麻烦。她用毛巾搓头,顺手打开窗。无息之中,风的灵识聆听呼唤,载着夜色悠悠踱步进来,熟练抚慰着湿哒哒的发丝。

只要足够强大,万物的灵识都会俯首称臣。

等待头发干的过程中,她坐到书桌前,为了不被发现念叨,只打开了台灯,翻开文献,开始翻译整理,这是她的工作之一。

“2月22日”,她的金属笔吸满墨水,在批注时照例加上了日期。

诸如“大帝第十八处可疑遗址”“无用的祷告文”“骗子荒谬的说辞”“可歌可泣的无知者进行了理论上无论如何也行不通的实验”“后人的臆想”等毫不留情的批注被她流利写下,终于,就在阅读进行到第23页时,这份让她近乎无奈的据说是大家族世代相传的无聊文献才停止了对祖先的盲目赞美,放下了其中连姓名的传播逐渐变形走调的俗套故事,姗姗展现出不一样的气息。

可是这文献才仅仅有27页。

于是在第24页的字迹突变的摩索塔文出现时,常爾顺应心神,利落地把前面的胡言乱语通通扔进纸篓,心里计划着写信告知同僚注意审核后,才开始全神贯注地注释知识。

“2月22日”,她平静地写道,尝试忽视前面浪费的三小时,开始阅读。

“神不在,王们就谬传旨意……”

看来这家族祖上是大祭司或者想篡位,常爾感到有些可笑,看了下去。

“他们将平等扭曲成阶级,把和谐扭曲成弱肉强食,把知识禁锢,把愚昧传播……”

后面的摩索塔文已经逐渐扭曲,就好像被外来力量禁止书写,颤抖的文字最后留下了这样的文字:

“王妄图成神!”

这不可能!

风的灵识停下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