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磕头机传动轴上的皮带,断了一根,磕头机每点一次头,断了的皮带就会击打护罩一次,虽说井上有采油站的监控,似乎没有及时的发现,连续两天的夜晚,我都是在有规律的噼啪声中睡去,还好白天搬家安装比较累,睡的踏实,不太受影响。清晨醒来,洗漱吃饭,推门,外面已经被低矮的雾气充斥,近处的几台磕头机,只能看到上面一半,剩下的一半机体隐藏在屋里,在远处的柳树,杨树林,雾气的密度高低不太均匀,导致树木像是被分了层,从树根向上,风过,一会树杆可见,一会树枝可见,一会树上的叶苞可见,远看,流动的雾引的树林横向的一段一段的不规则的可见可隐的变化,像是印象派的画作。我会想,门外的磕头机,我们可能要相伴一阵子了。
不知之前在这里打井,修井的队伍,类似这样铁皮房子式的生活区,有没有挨着你如此之近。我多羡慕你呀,每天这般有规律的上下点头,再看看自己,生活,工作,一团糟,确也沉闷挣扎。昨天雅奇的妈妈又给我介绍了对象,条件不错,是淮州市区内的小学老师,也想相互了解下。算来距离上次相亲已有十余年了,不过,潜意识里仍觉社会环境哪里不对?让结婚的土壤贫瘠,不再想去相亲。母亲在四年前去世,很遗憾没看到我结婚,可是结婚?已经不再是你们那个年代纯真率极高,真实率极高的美事。上班这几年,井队上的兄弟们离婚的有多少?也对,从什么时候开始周围离婚的人多了起来?几年前的发小聚会,虽说只来了十六个人,接近一半。但是其中就有四个离婚的,加上我们仍然三个单身的,结婚的不过半数,我调侃过他们,想退回随礼的份子钱,什么时候再结我再去再随。现在整体大环境,人文思想开放,等等一系列因素造成如今国内离婚率偏高,刚看了新闻,民政局里办离婚的都排起了长队,反观隔壁领结婚证的却了了无几。
问题造就的趋势已经形成。
泥浆罐就近取水,潜水泵接近抽干了沟里的水,门岗孙明烨吃完晚饭,伙同厨房的大厨古星海拿了个网兜,穿上水鞋,去捕鱼,沟边芦苇又窜了一窜,前两天的雨,河沟边的坡上,土地还有些水分,踩上去留下明显的脚印,水不深,但是淤泥太多,古星海沟边捞了两网,捞上来些十来公分长的鲫鱼,河虾,小龙虾,鲢鱼,之类的,大鱼也能见,都往沟中心逃窜,老古穿水鞋在水里站稳,一步一步向沟中心走去,他把网兜向沟前探了探,差不多能够到理想的位置,他看准了水里的鱼,岸边的老孙,择好坡上拔到的野菜,诸如荠菜,苦碟菜,蒲公英,挨个放到脱了的工衣外套上,这季节菜品鲜嫩,蘸酱入口或者卷饼入口味道爽口。接着收拾完刚才捞起的鱼虾放进桶里,屏住呼吸,等待着老古这一网的大鱼,老古慢慢把网下压,没了水面,准备从侧面抄起向上,哪成想,下面的几条鲤鱼感觉都了水的波动,向前游动,老古眼看就要得手,怎么能让到手的鱼儿飞走,用力加速抄底起捞,不料这一下用力过猛,人往前倒,他急忙收势,扭转手中网兜的竹竿把,在水里撑住,可是身体太重加上刚才用力太猛,人还是向前迈了两步,这两步,第一步还好,勉强站住,第二步的位置淤泥太渲太滑,老古直接在沟里劈了叉,远看,网兜的竹竿把子和老古成一个立体三角形,水直接没到了老古的大腿,岸上的老孙同时,脱口而出,“小心!”
还是晚了!老古在水里定了定神,缓了缓,收拢腿,吃力的上岸,脱掉鞋袜,卷起裤腿,从新拿起网兜,老孙嘻嘻哈哈的在一旁跟老古开着玩笑,同时也脱了鞋袜,两个快六十岁的人,玩心大起,在沟里连摸带兜,收获颇丰。夕阳的暖光将沟里搅浑的水面涂上金色,水波起伏,水里映着的太阳散后又聚,抬头,大半个透白的月亮以在中天,天际的一线白云镶着金边,岸边的垂柳叶片成型,摘一叶,卷三卷,做个口哨。小时候,住平房,隔壁油田会战开吊车的叔叔,常常吹一段,挺欢快,据他说,吹这柳哨的话,舌头要在嘴边或齿边,不停的变换位置,口型要走柔和的风。我也常常练习,只是摸索不到要诀,关窍掌握的似是而非,吹的曲子也是不伦不类,好久都是这般,也就不在吹了。飞鸟鸣叫着,向前滑翔下坠一段,又扑闪两下翅膀斜向上飞一段,又滑翔一段,伴着自己欢快的鸣叫,似乎是下班解放了一班,让人也跟着高兴。
在洗漱间拐角,之前装丝扣油的白桶里,见到了两位老师傅逮到的几条大鱼,一条半米长接近两斤重的黑鱼,两条比这稍微小点的鲤鱼,还有一条比这稍大的鲶鱼。至于鲤鱼,他们捕到的还是太小。我与工长在重庆九江货场,捉到过比这大三倍的。
老古和老孙逮到的大鱼,我是不敢吃的,由于井队靠近高邮区,这地方化工炼油的企业及多,早些年,只顾发展造成了环境的重度污染,上大专寒暑假,回慢城必经高邮区,经过路边的化工厂,空气中的气味就让人不爽,再加上我在理想化工厂干过一段时间,听说过场子周边水沟里的鱼颜色都比正常自然的鱼要深,说的鱼也中毒了似的,应该体内就是含有有害物质了。虽这几年关于化工的整治严格了起来,一些不合格的厂房停产,拆除,整顿或者干脆外迁,环境有效得到改善。但是经营者们心中还是存有芥蒂,顾虑。夜班,现在钻台上,东南方向两座大型的化工厂灯火通明,亮的很有气势。应该是炼油类的,晚上排着队的大罐车由于主路修路,改走的靠近我们井队村子边的公路,大车车灯连城一排,直接看不到头。
老古与老孙两人也不在乎那么多,鲜鱼现杀现做,晚上在邀队上的同事喝点。愉快的一天又过去了,老孙一把岁数,曾经因为喝酒胃出血,住了接近三个月院,现在酒量渐少,不过还是爱喝点,住院的时候人也想开了,该吃吃,该喝喝,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开心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