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长王晓涛,喜欢养鱼,钓鱼。每口井的清水池里他都会撒些鱼苗,鲢鱼,草鱼居多。刚进涪陵的前几年,钻井周期一般在一年左右,随着近几年一些新的先进钻井工艺的应用,钻井提速较快,但是在怎么打从搬过去到再搬家,至少也要半年,这清水池里的鱼那时也已长到七八十公分了。长得快的就随钓随捞随吃。班里也不用不跟他打招呼,趁着夜班后半夜,就拿网兜去捞一两条大个的,早上回宿舍杀了,做个清蒸或者红烧或者糖醋,班里曾在饭店干过大厨的内钳刘在一,厨艺不错,花向南拿出网购的电磁炉,老季伙房里拿些佐料,开整。下班班里在一块聚聚,喝点酒,吃点纯天然的鱼,天南海北的一通胡扯,惬意舒心。
一八年,二月初回重庆九江货场看井,提前清点设备,保养,准备半个月后的搬迁,货场的下坡五十来米,有一个四百来平的低洼处,就近的农家因地改造,把水洼四周垫高,蓄水,撒些鱼苗,纯娱乐的钓鱼玩,这鱼塘有些年头了,从货场看下去,第一印象不深,里面能有多大的鱼?池塘边都是些杂草还有小规模成堆的建筑垃圾,冷一看,像是谁家的稻田地,不过每天都有两三个人拿着鱼竿在钓鱼的人。
远处,油菜花黄灿灿的一层一层环山丘梯田状向上。我跟工长给三台泥浆泵活塞拉杆卡子上的螺丝抹完黄油,沿小道向下去水池边看他们钓鱼,路走一半,工长轻轻扒开路边山壁上的荒草,一窝没长毛的小鸟在窝里乱动,鸟窝做的精致,嵌在山壁的凹槽里,前两天还是鸟蛋,我们还见过大鸟孵在窝里,没多看,就走了,工长生怕惊了大鸟,她再换地孵蛋。
水洼边几棵木棉满枝红色的花苞,也许一夜过后将是一树红色的花,期待。钓鱼的人成果都是些十来公分的鲤鱼,偶尔两个巴掌大的算个大的。我问道,“这水池有多深?”钓鱼人道,“大概一米一米五的样子。”我心下琢磨,不如直接穿个皮裤,拿个锥形的铁丝网罩,下去摸也很有意思。这洼水浑,看不清水底,岸边得水生植物长得高出水面,脚下,一些藤类植物也攀爬覆盖在岸边的水域,稍往里水面漂浮着水葫芦,有的已开紫白色束状的花,浮萍不规则的东一块,西一块。空气中弥漫着油菜花的花香。
待到中午吃完饭,王师傅急急忙忙敲我房门,说是用鱼叉在岸边叉了条大鱼,绳子没拽住,脱手了,那大鱼带着鱼叉游不远,让我穿着皮裤下去捞上来,他说话气喘的紧,显然是慌忙从坡下水洼跑上来。我听了这话,立马跑到材料房,找了件清罐下罐时穿的皮裤,抖落上面风干的泥土,夹在腋下,快步跟随王师傅跑到水洼边。老王道,“看,就在那。”我边穿皮裤边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岸边一米半左右,鱼叉的木质手柄漂浮在水面,叉子头沉在水底,不时有水花从水底搅动上来,看来是鱼在使劲,想摆脱鱼叉的束缚,我慢慢从岸边一步一步向目标靠近,摸索着走出去一米多,水确实不深,水位来到了膝盖上侧。我小心翼翼,试探着又往前走了几步,到鱼叉附近,水没过大腿,我伸手准备去拿叉子的把手,老王喊道,“别拿把手,看着水搅动的地方慢慢下手去捧。”我一想也对,拿鱼叉的把手容易在提起的时候使鱼掉落,反而功亏一篑。
我慢慢俯身,探腰,两只手向水底搅动的鱼抓去,我右手先碰到鱼,鱼用力挣脱了开,我左手跟进,两只手搂住鱼,只觉得的这鱼个头太大,气力亦很大,表面又黏滑,似乎要挣脱一般。我也顾不了那么多,双手贴住鱼发力向岸边泼去,叉子连带鱼一块从水底飞起,但只在空中飞了一段,又落入水中。不过已离岸边很近了,鱼在空中的时候,我见鱼叉插在鱼的头部,想着王师傅刚才捕鱼时的情景,一叉子买卖,真精准!正中头部。我加速蹚水上前,再次双手从水底捧起鱼扔向岸边,这次鱼和鱼叉同时上岸,我摇晃着从水里走出,脸上,衣服上溅了些泥巴,王师傅笑呵的把鱼叉从鱼头上拔出,一手拎起鱼,一手拿着鱼叉,让我给他拍照,这条鲤鱼有七八十公分长,小水洼养大鱼,足斤足量。晚上自然是水煮鱼片,我打下手,王师傅主厨。
傍晚,夜班的接过班,去值班室开会,我坐在震动筛前不远的磕头机底座旁,看月光一点一点擦亮黑色的天幕,在远处柳树林里横七竖八躺着几座坟墓,时不时树边的菜地里农人们结束了一天的劳作,骑着各式的电动小车回家吃饭,天渐渐长了。拉石油的车停在高架油罐下,油罐内存储着就近磕头机从地下提上来的石油,两位采油工人一个系上保险带,踩着铁质的旋梯登上锈迹斑斑约七八米高的罐顶,另一位则待在罐车的顶部,做好接油的准备工作,两人很是默契,这辆车来的很勤,一天要三四趟,放满一车油要半个小时多。抬头,见泥浆工在罐上对我摆撤的手势,接班的开完会来了,与夜班的场地工赵冠勇随口说几句。坐送班车回宿舍,吃了老孙拔的野菜,老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