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西山府出动如此多聚灵期修士来围剿魃,不可谓不小心。
但强龙难压地头蛇,那只魃在天门山脉称王称霸多年,积累的底蕴不够众人喝上一壶,都算他待客不周。
魃的坚硬身躯被诸位西山府修士斩了个遍体鳞伤,它已是被逼入天门山脉深处,再退便是洞府门口了。
它怒吼一声,响彻整座山脉。
在西山府众人眼里,这只魃已是强弩之末。
但落在天门山脉的土地河婆耳朵里,便知是这位真正的山大王要关门迎客了。
方才用鱼群暗示沈余快些离开此地的河婆浮出水面,轻叹一声,以手中拐杖轻敲水面,震荡出圈圈涟漪,河流顿时改换方向,竟是往山上流去,不一会儿便干涸断流。
做完这一切,河婆皱巴巴的脸开始干裂剥落,原先金灿灿的眼眸变得漆黑污浊,金身也被妖气所侵蚀。
当支离破碎的金身失去最后一抹金色时,河婆也碎成碎片,飘入山脉深处。
山脉深处的妖气最浓郁处,一团表面不时冒出一颗颗气泡的黑球漂浮空中,当河流以及土地河婆金身碎片全都汇入其中后,一滴滴墨汁般的浓稠妖气从黑球中滴落,形成一条条黑色河流往四面八方喷涌而去。
若是西山府众人在此时升入云层俯瞰天门山脉,就能知道发生了何事。
一座覆盖整片山脉的庞大法阵俨然形成,运转自如。
而身为大阵阵眼的魃,气势骤然拔高,势如破竹攀上六命巅峰。
原西山府副府主、现取代师兄谢胤继位府主的魁梧老者谢岫,心知不妙,一把扯过身边的长老丢向魃,自己掉头便往山脉外飞去。
只是还未等他远遁,就被丢回来的长老尸体砸落下地。
其余长老眼见连谢岫都无法逃出生天,当机立断绝了逃跑的念头,一时间各种武技法术如雨落,几乎将方圆草木都铲平。
一位精瘦老者看向谢岫,问道:“解决掉了吗?”
“六命巅峰哪是这么容易解决的......”
听到谢岫清醒的判断,沈余远远地望向此处战场,便看见魃从漫天烟尘中毫发无伤地走出。
“你们来之前,没吃饭吗?说不得那就是你们这辈子最后一餐饭了!”魃将手插入地面,轻轻抬起,一块巨大的泥石轰然砸向众人,速度远超世俗王朝的攻城投石机。
谢岫手擎宽刃巨刀,一刀劈开袭来的巨石,断面光滑如镜,没带起一丝烟尘,生怕石头粉碎化为的烟尘遮挡住视线。
但即便谢岫如此小心,那魃的速度还是有些不讲道理。
沈余在一旁观战,旁观者清,但囿于境界,他也看不清魃的动作。
单腿站立的魃只是膝盖微蹲,轻蹬地面,下一刻便到了谢岫的身前,与那巨石被切开只是一眨眼的间隔,原先站立处已是塌陷成坑。
谢岫结结实实挨了整整比自己高出一个大境界的魃一拳,不仅那把护在身前的宽刃大刀刀身出现道道裂痕,而且谢岫本人也轰然砸在远处的山头上,将那座小山丘砸得粉碎。
一击得手后,魃再未理睬大抵半死不活的谢岫,抬手便擒住那名精瘦老者的头颅,将其提离地面。后者脸色涨红,但似乎是被魃锁住了要穴,四肢竟是做不出反抗。
同行的一位聚灵初期刀修汉子,忙不迭一刀劈向魃,却只在它的手臂上留下一道划痕和些许如那蝼蚁生命在强者面前稍纵即逝的火花,没能拦下魃一把捏爆老者头颅。
妖族本就以体魄浑厚著称,魃一族更是其中翘楚。
刀修汉子双腿扎根泥泞,拧转腰身,势大力沉的一刀要将杀害他同门的混蛋拦腰斩断!
只是聚灵初期与六命巅峰的差距并不是愤怒和气势能够弥补,放在沈余眼里不可挡的一刀,被魃仅仅用两指夹住。
下一刻,刀身尽碎。
而那汉子,不需魃做些什么,自己便踉跄跌坐在地,战意与佩刀一并粉碎。
正当魃想要一掌取汉子性命时,那汉子突然从原地消失了。
十丈外,沈余与那汉子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下势头,他那本就已是强弩之末的肉身更是如瓷器般支离破碎、溢出鲜血。
以他如今的状态施展“仙人一步”,没有粉身碎骨已经算是他骨头硬了。
魃似乎对沈余在这种情况下还敢出手救人感到惊讶,轻笑一声,说了句“你这小老鼠还真是胆大包天”后便没再管二人,知道那小鬼如今的体魄状态已经不能够再救一人了。
西山府此次来了一位副府主,左右两护法,以及三名长老,那被捏爆头颅的精瘦老者以及刀修汉子便是其中两位长老。
另外的两位护法,便是最初跟随谢岫的脚步,在魃后背留下两道刀伤的二人。此刻在魃转身之际,他们二人又是故技重施,寒光一闪,两柄直刀交叉如剪刀,绞向魃的脖子。
依旧只是划出两道刀痕,只是比那刀修汉子留下的要更深一些。
反倒是他们二人两刀落下却没能及时脱身,各自一条腿被魃探手抓住,手臂轻巧地向外一扯,便将两条腿卸了下来,使那两位护法跌落在地、血涌不止,而后更是被分别踢碎头颅。
最后剩下的那位女子长老早已吓得颤抖不已,想要求救也发不出声音。
魃的神情表现出它正乐在其中,将人族逼入绝境,看他们绝望求救却不得救的模样,就像共享记忆中的先祖。
眼看魃张开五指正要抓向女子长老,沈余吃力地提起一口气,顾不得身体的失衡,如一支弓弩般撞开女子长老,两人狼狈地在地上翻滚。
魃没有追击被撞开的女子长老,而是低头看向这个三番五次坏它好事的人族小修士。
“如果对方是妖族,你还能这般拼命地救她性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