验货下面才是稽查员，又称揿子手。哥哥就算是超等稽查员，也还是在权力金字塔的底层。

走私犯通过绑架一个稽查员的弟弟来逼迫海关放私，这合理吗？

其次，这次缉私行动是在穆林副税务司直接领导，和现场指挥下进行的，但是，很奇怪，穆林和他手下最精干的力量，恰恰布置在龙口分卡。

而哥哥带着一个王凤山，一个缪育凡，仅仅三个人，到了威海分卡。这中间，王凤山还是临时叫来的。

东海关竟然愚蠢到，主帅和精锐都放在敌人设置的幌子上，真正的战场只有三个人。

结果，龙口那边毫发无损，威海这边一死两伤。哥哥书勇为什么服从这个安排？哥哥有这么鲁莽，有这么愚蠢吗？

第三，严格意义上说，哥哥和王凤山、缪育凡三个人的这次工作性质，只能算是一次稽查，而不能算作缉私。

就算是缉私，走私犯已经逃逸到十二海里之外的公海，就不应该一追再追，赶到对方狗急跳墙。这是有明确规定的：只驱不追。《孙子兵法》上说：“穷寇勿迫，此用兵之法也。”哥哥不明白这个道理吗？明白了，为什么还要锲而不舍地追击？

在追击“日光丸”号疑似走私船的过程中，遇到“长崎丸”号和“鹿耳丸”号两艘商船，明显挑衅，为什么不及时脱身？

他们的“平远”号缉私舰不能脱身吗？肯定不是。只要掉头返航，不就行了吗？

更何况“平远”是刚刚从英国进口的缉私舰，它的动力和速度是日本商船无法比拟的。

事实是，“平远”号缉私船似乎很乐意跟两艘日本商船纠缠。如果不纠缠，直接返航，全身而退，“日光丸”号该爆炸不照样爆炸吗？

第四，“日光丸”号为什么出现爆炸，而且爆炸了两次？苏山岛那里发生了什么？书勇知道不知道？

如果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命令“平远”赶赴那个现场，第一时间勘察情况？如果知道，他为什么不把真相告诉那八个日本浪人？八个浪人之所以疯狂，根本原因是“日光丸”爆炸了。

那么，是谁炸了“日光丸”？这是全部问题的核心。为什么事后缪育凡和王凤山不直接奔赴爆炸现场，而是回到海关？

第五，“小飞龙”游艇为什么会有那么多诡异动作？在出港的咽喉要道，在关键时刻，竟然莫名其妙地昏了头，以自己的船身阻拦了缉私舰。齐如山这样混迹江海的人，有这么笨吗？

第六，打斗过程中，那两枪是谁开的？这个人始终躲在暗影里。如果是日本浪人那一边的，这个人有必要隐藏自己吗？如果是日本人，为什么只开两枪？

第七，鲁光辉的海上巡逻警为什么姗姗来迟？哥哥约他四点钟到现场来，他为什么推迟了两个小时？是谁打了电话干扰了他？谁的电话可以盖过哥哥的命令？缪育凡为什么不追究鲁光辉？

所有的这些问号加在一起，等于哥哥的死；所有的这些问号，背后可能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目标和一个缜密的计划。他茅书诚，以及茅书诚看到的，都只是计划中的一部分。

在哥哥身上，疑点多多，迷雾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