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生,我们回家。”
一道平淡的声音突然响起,没等陈生反应过来,陈清昭直接拉着他的手,往公交车站的方向走。
两人还没走几步,地面突然震动了起来。他们还没作出反应,大地轰鸣,一道强有力的冲击波将他们横扫在了地上。紧接着一道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炸响,几乎撕裂他们的耳膜。与此同时,倒在地上的他们还惊魂未定,周围出租屋上的玻璃窗顷刻间炸裂,支离破碎的玻璃渣从高处向四处溅落。
两人倒在地上,耳朵还处在耳鸣之际。其他倒在地上的人终于恐慌了起来,狼狈地起身,乱成了一团。刚才说起地震的那个年轻男人惊慌地大喊:“快逃啊,地震了!”
随着一只只白鸽和蝙蝠的尸体从空中掉落,有个胡子邋遢的男人抬眼看着天空,似乎看到了什么,停在原地,呢喃道:“那是什么?”
陆陆续续有更多的人注意到了天空的情况,都停了下来。
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血红色,而在这一幕黏稠的血红中,远方的东南方向,出现了一道黑色的裂缝,宛若一把刀在一张红色的纸张上划开一道口子。里面黑得可怕,像是最为纯净的黑。
“那个方向......”陈生踉踉跄跄地站起身,看着天空,似乎想起了什么,转头看着也站了起来的陈清昭,不确切地大声问:“清昭,我们家是不是在那个方向?”
没等陈清昭说话,陈生心里肯定了下来。他低声自语了一声“妈......”,然后慌张地往公交车站的方向跑。
街道上都是众人在慌不择路地逃命,陈清昭看着陈生的背影穿梭在其中,没有犹豫,跟了上去。
两人跑了一两分钟,而后拐了一个弯,一眼就看到了停在公交车站前的公交车。公交车的玻璃窗已经碎的七零八落了,司机站在旁边,脸上被玻璃扎伤,满是血。附近的几个准备坐车的乘客也好不到哪里,都在用纸巾擦拭着脸上的血,然而他们刚擦干净,伤口上的鲜血又溢了出来。
司机刚打完电话叫救护车和报警,抬头看见了陈生和陈清昭,两人的身上还算完好,只是衣服脏了一点,但他还是走上前,关心地问:“你们没事吧?”
“没事,”陈生说完,赶紧问,“赵叔,公交车还能开吗?我要回去见我妈。”
“公交车打不了火。”司机脸上的神情担忧与无奈参半,他的家人也在村里,他也担心村里的情况,但他现在什么办法也没有,只能选择先报警,说明了情况。
“那怎么办?”
“陈生,清昭,你们怎么在这里?”一辆黑色的汽车在两人的身旁停了下来,这辆车的车窗完全开着,玻璃明显已经全部碎了。驾驶的座位上坐着一个身着灰色背心的寸头男人,他转头惊讶地看着两人。
众人的目光被男人吸引,陈生也认出了他:“二叔!”
寸头男人简单地说:“先上车再说。”
两人迅速打开车门,坐进后排的座位。寸头男人刚发动了汽车,公交车司机赶忙说:“等下,能不能带我一趟。”
寸头男人心里莫名觉得不宁,不想节外生枝,正准备开车走,陈生在后面说:“二叔,公交车司机是我们村里的人,带带他吧。”
寸头男人见陈生为他说话,转头对公交车司机说:“快上车。”
公交车司机快速跑到副驾的旁边,边坐进来,边感激地说了两声“谢谢”。
汽车飞快地行驶在公路上。陈生看着寸头男人说:“二叔,你怎么回来了?”
“我这几天在休假,你今天又刚好生日,所以我就回来看一下。”
“二叔,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这个二叔也不知道。”寸头男人余光瞥了一眼路边,神情有些沉重。
肉眼可见的范围内,大量树木折断,房屋墙体倒塌。甚至还能看见一些汽车横七竖八地侧翻在路边,车窗玻璃碎了一地,安全气囊弹出,里面的人头破血流、一动不动,显然已经死了。
这像是一场被核弹余波大规模、无差别的扫荡。
但是他清楚地知道,这并不是核打击——刚才类似冲击波的爆裂声绝对与那道裂缝有关!
陈生神色害怕,担心地问:“二叔,我妈会没事吧?”
“会没事的。”寸头男人低声道,像是在回应陈生,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通往一望村的是一条直行的公路,距离还有一两百米的时候,已经能大体上看清一望村路口的情况了。
一眼望去,从村头能看到村尾。原本围在一望村周边的树林全部被折断,那个富有生机、分布排列整齐有序的房屋建筑群近乎成了废墟,只有寥寥无几的几栋房屋看起来比较幸运,只是坍塌了少部分墙体——其中一栋正在新建的幸运的五层楼房屋邻边,陈生第一眼就看到了自家的房屋成了废墟。
汽车终于在村子路口停了下来。平时干净整洁的大街小巷上都是房屋碎石,附近没有一点声音,没有一个站着的活人,只有一个个熟悉的面孔浑身是血地倒了地上。
众人下车,公交车司机没有停留,一言不语地往村子内围跑去。
“妈!”陈生似乎看到了什么,立刻冲进废墟里,大喊。
原本是厨房的位置,陈母大半个身子被埋在石堆里。头部流着血,被压在地上一动不动。她的身旁还有一个拜神用的红色提篮,已经被石头砸烂,里面的饭团、蔬菜、鸡肉和瓷碗碎片掺杂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