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生走到陈母的身前，蹲下，摇晃着陈母的肩膀大喊：“妈！”

寸头男人和陈清昭也跟了进来。

“李菁！”

“妈！”

陈生见陈母没有任何反应，起身想要抬起压在陈母身上的墙体，但是这些墙体对于他来说，太过于沉重了，没有任何的效果。

他转头看着陈清昭和寸头男人，急喊道：“清昭，二叔，快过来抬一下。”

“咳咳——”陈母在这时醒了。她咳嗽了两声，嘴里吐出了一口血。

“妈。”陈生蹲下握着陈母的手，喜极而泣道。

陈母抬起沉重地眼皮，见到陈生正流着泪看着她。她嘴里止不住地流着血，微弱的语气透露着担心：“陈生，你和清昭都没事吧？”

“妈，我们没事。”

陈母看了一圈，见到大家都在，终于放心了下来：“你们没事......那就好。”

“妈，你别急，我们现在就救你出来。”陈生起身，转头看向一旁，“咱们一起抬。”

寸头男人见陈母还活着，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双手抬着一块墙体，信誓旦旦道：“陈生，你放心好了，二叔一定会救出你妈的。”

说着，他将一块墙体刚抬起一半，邻边房屋的一块碎石突然掉了下来，砸在众人的身旁。他们环视四周，这才注意到周围几栋看似幸运的房屋主体结构满是裂痕，而且邻边那栋房屋地基已经向这边陷，随时要塌下来的样子。

陈母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赶忙开声道：“你们快走，这里要塌了。”

“我们也想走，那你得先出来啊！”陈生抬着石头，也着急了起来。

“陈生，你怎么就是不听话！妈已经救不了了，快点走！”陈母大声催促道。

“妈，我会好好听话，也会好好学习的，所以你先出来啊！”陈生的语气变得哀求起来。

陈母见陈生完全不听话，转头看着寸头男人说：“铭天，带他们两个走。”

寸头男人又搬开了一块墙体，对陈母说：“大嫂，你放心好了，我会救出你的。”

“铭天，你听我说，快带他们离开，这里随时会塌下来的。你还记得你大哥死的时候跟你说过什么吗？你答应过你大哥的。你难道要置陈生和清昭的安危于不顾吗？”

似乎是陈母最后三句话起了作用，寸头男人终于停了下来。陈清昭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看着陈母说：“妈......”

陈母又咳嗽了一下，嘴里带着血，勉强地在脸上浮现一个笑容：“清昭，听话。妈的内脏已经被压碎了，就算救出去也活不了了......”

“妈，你在说什么胡话。”陈生立马反驳陈母说的话，他知道自己搬不动石头，抓着陈母的手，想要把她拉出来。

又有一块碎石落了下来。这块碎石似乎是整面墙体一个平衡点，房屋突然震动了起来，更多的碎石落下。

寸头男人不再犹豫，一手将陈生扛在肩上。陈生侧头，眼神透露着不可置信地看着寸头男人说：“二叔，你在干什么？我妈还在这里呢。”

寸头男人低着头，咬着牙，没有应声。他另外一只手拉着陈清昭，往更加开阔的村口跑去。

伴随着房屋轰然向这边坍塌，陈母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身影，再也忍不住，捂嘴痛哭了起来：“陈生，清昭，对不起......”

“妈——”

陈生大喊道，只见在他紧缩的瞳孔中，一块巨大的碎石砸在了陈母的头上，鲜血四溅，紧接着被接踵而来的墙体掩埋。

寸头男人回头看到这一幕，停了下来。在这一恍惚间，陈生挣脱他的手，摔倒在在了地上。他连滚带爬地朝废墟跑去。

那栋新建的房屋似乎带起了一系列的蝴蝶效应，周围几栋房屋瞬间全部坍塌了下来，其中一栋倒在了陈生的身侧，地面震动，清脆的玻璃声鸣响，卷起一大片尘土。

陈生被迫停了一下，然后继续跑了起来。然而他还没跑几步，忽然觉得胸前有些疼痛，更有些冰凉的感觉。他低头看了一眼，逐渐停了下来。

不知何时，他的胸部插着一块墨绿色的玻璃，像是玻璃窗碎片，鲜红的血液顺着尖长的玻璃滴落在地上。

持续不断的痛觉从神经、血液、四肢百骸涌到中枢。陈生伸手抹了抹伤口，低头看着手中的鲜血，心里有些害怕，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他觉得身体没有什么力气，抬头看了一眼前方，苍白的脸上流着泪水，自语了一声“妈......”，整个人像泄了气的气球，再也无力支撑，仰面倒在了地上。

眼皮逐渐变得沉重，在最后的意识中，陈生一直不甘地瞪着眼睛，满眼仇恨、死死地看着血红的天空，或者说是那道黑色的裂缝——那里走出了三道人影，凌空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