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衍之没急着走,他一步步走向谢姿芸,看着她一袭嫁衣坐在帐幕之下,说道:
“抱歉,扰了你们好事了。”
此话听上去像是在道歉,可谢姿芸却听不出半分歉意。
“七皇子来的正好,再晚一点我就被他吞吃入腹了。”方才提心吊胆,手都吓软了,谢姿芸伸手对着沈衍之借了个力站起身。
起身时衣服由于绳结没系好导致下溜,露出白皙的半边肩膀,沈衍之用折扇为她挑了上去,逗趣道:
“谢妃这是在勾引我?”
这插科打诨的欠打样,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没变,只是如今他还是逍遥自在的七皇子,而自己则成了皇帝后宫里一位籍籍无名的佳丽。
“七皇子在乱叫什么,我还算不上是妃子,你在我这殿里待的久了,对我清誉有损,请回吧。”谢姿芸做出送客手势,“希望你下次再来,能告诉我谢将军大胜得归。”
沈衍之静静注视着她,然后回以一个微笑,“好。”
谢姿芸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情不自禁想起他小时候在谢府里久居的那段时日。
他身世悲戚,母亲只是一没落家族的庶女,生下他后不到两年便被人陷害致死,孤苦无依的他空空顶着皇子之称,上到皇后贵嫔,下到丫鬟小厮都可以欺负他。
谢勇宗,也就是谢姿芸的父亲,不忍看一个皇子被人欺负至此,便向皇帝表示他愿意代为照抚。
扔掉一个无用的废子自然是好事,皇帝允了,从那以后谢姿芸便多了个七岁的玩伴。
她比他小两岁,正是爱争宠的年纪,看到父亲每天带着他舞枪弄剑,母亲给他买很多新衣服就生气,感觉父母不爱她了。
所以她每次遇见沈衍之都不给他好脸色看,还嘲他捡来的,永远比不上自己。
后来长大了,从父亲口中听到了实情,谢姿芸才改善了对沈衍之的态度,搞的那小子好不习惯,每天反过来作弄她。
好心当了驴肝肺,从此见面就互掐。
如今看起来倒真是一段美好的回忆。
谢姿芸在绮芳宫独自坐到了夜幕降临,她把嫁衣换回了平常的装束,头上的金钗银钗摘了个干净,胭脂水粉也洗掉了,少女不用任何修饰就已美的出众,浓妆艳抹反而失了本色。
听母亲说嫁了人就要改盘发,谢姿芸心里不认这场婚礼,所以她还是披散着头发,仅仅用了一根木簪子固定。
偌大的绮芳宫,除了谢姿芸见不到其他人,连个奴仆都找不到,陪嫁的嫁妆置于殿外也无人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