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你心想事成!”
男宿和女宿两栋大楼稳稳立着,中间的长廊成了一座桥梁把两栋楼接在了一起,我们穿过廊桥,走向大雨磅礴下不同的两端。
我忍不住回头,一切的祝愿无非是,“我希望你想要什么便能得到什么,成为你想成为的人,做你想做的事,爱你想爱的人。”
他有说话吗?我的耳畔是嗒嗒雨落雨伞的声音,还要哗哗啦啦的大雨冲刷声。他没有回头,我不知道他听见没有。
“走啦!”Mia在一旁催促。
男寝一楼的灯光在他前方成为一个带着光晕的小点,他和小点的距离不断缩小。
从今以后,我再也见不到他,再也遇不到和他一摸一样的人,再也不能和他说上一句话了。我在我的世界里来回踱步,束手无策,现实在外不断催促,被雨水染成深红色的裙子逐渐成为一片新的天空,滴滴答答地落着小雨,小雨转大。
多少汹涌将我淹没,我拼命挣扎,将双手高高举起想要抓住那逐渐远去的浮木。血液中的各种粒子在缺氧的管道中战栗沸腾,它们向我的口鼻涌去,企图将我拉回它们的安全地域。我能感受到微动的发梢,它们随着因雨势而起的清风颤抖。雨幕在颤动,仿佛是从宇宙深处发出的震颤,一波接着一波的胎动在万丈高的天空中酝酿。我看见山峦般的水幕向我倾倒,无数的气泡从我口唇间溢出又迅速消逝,我听见了心脏咚咚的撞击。
陈湛!
我在心中叫住他。
前所未有的平静。
“我喜欢你!”
声音脱口而出的瞬间,雨滴停留在半空,风顿住了,世界前所未有地安静。
只有他。他在停滞的世界中继续前进。
于是时间活了过来,雨幕被瞬间拉下,声音铺天盖地地涌入我真空的身体,将血液挤压成泪水源源不断的溢出。
如此道别。道别竟是如此。
今年我见他的次数屈指可数,这片地方总是下雨,大概这里的天空之上有一片沉寂的海吧。
去看他毕业大戏的那一天,也是这样的雨天。从昌林到华山的路途被大雨拉长,就像在桌上划下了一条湿漉漉的水痕。雨洒落在校车的车窗上,我倚着窗,好像雨水这样就落在了我的脸上。
等待的时间漫长而忐忑,我把要送他那束小花举起来看了看里面写的字:湛如星海夜澄明,愿君怀瑜握瑾行。还好,没有被雨淋湿。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送他的是我爱的书,我弹的曲,我写的书法,或者我亲手做的一束束干花。但好像它们都不合时宜。不过当我中午的时候从床上爬起来时,看着外面阴沉沉的天气,飘飘洒洒的细雨,我跑回桌边,打开昏黄的台灯翻出纸笔,开始一笔一画勾勒他的名字。
车窗反射这我的耳坠。我喜欢鲜艳的颜色,红色的玫瑰墨绿的叶子晃晃悠悠地悬在我的耳垂。我总喜欢为这样平淡乏味的生活加上一些特殊的说法,就好像,我希望他想起我的时候,是我耳朵上的那一抹鲜红的血色。车子缓缓停住的时候,晃晃悠悠的耳坠啪嗒掉了,我环顾四周,衣服的褶皱、车厢的地板,装花的口袋,为什么都没有!当失落爬上心尖的一刹那,我长舒了一口气,原来它在花丛中,晶莹剔透的红色微微反射着剧场内投射出的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