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京墨切断那白玉与剑丸似是不舍一般的联系,二者震动不已随后又重归平静。
“那你得了剑鞘,可是先师也要你做个什么样的好人?”
古京墨自然是知道这位圣人是何用意。
陈二这个半身,心中为善,当以利剑傍身,方可护住己身。而自己这个半身,功利算计,不算是个好人,才会有个剑鞘,时时提醒自己不可锋芒毕露。
不过古京墨当然不会把这些说出口,于是脖子一梗说道。
“我就不能本来就是个好人?”
陈二讪讪,摸摸鼻子不再作声。
“终究还是便宜了你小子。”
古京墨思虑了半晌,认命般的笑了笑。
“此话怎讲?”
“你那好好师兄、便宜师傅和先师老人家,一个二个都对我提防的紧,你说人和人之间的待遇差距大些也就算了,可我分明和你是一样的啊。”
毕竟先师老人家的态度已经明确至极。
如果说陈二那便宜师傅和龙虎山大天师多半还是存在看戏的心思,先师就直接了当的多。
简单来讲,陈二与古京墨关于人身的主导权,先师明明白白地把话撂在这里:陈二,他罩了。
就算是那剑型白玉,说是对他的补偿,最后不也还是要左口袋出,右口袋进,白白便宜了陈二不是?
不过嘛,最终当然还是要争上一争。
即便陈二和自己合二为一成了那陈青尘,总还是要心中有善恶才能保证将当初那个剑客被解决掉的。
一个像陈二这样的良善人物,要是最后杀到他面前给我来一个什么以德报怨、与其和解可就是恶心了。
不过当真是可惜了,明明自己被送至这个世界,最终回去的却是一个不那么自己的陈青尘。
家门不幸或许还算是某种好事了?
要是自己熟知的人都还活着,看着面貌个性都不尽相同却又有着自己气息和特性的人站在自己面前,当真会是一种折磨吧!
无妨了,无妨了。
只要能报仇就好了。
“陈二,答应我,帮我报仇。”
“陈二立誓,必不负卿。”
古京墨是真不想和这个傻子多说了。
你立天道誓言,不是等于我也要遭殃?
左右他也是不会背弃誓言的,罢了罢了。
“今日我被强行分离出来,就暂时不和你合二为一了。”
“你切莫再要坏了自己心境。这世上可没什么比一个好人变成的坏人更加可怕的人了。”
“如今辅修文道,修心一道已经初窥门径。”
邕宁心劫几乎让陈二道心粉碎,那场心劫将陈二心中的憎恶放大成了最突出的情感,即便是现在,陈二也无法完全放下。
但如今文道诸位先贤留下的诸多修心之法,让陈二那奇之又奇的修心法门有了初步脉络。那份对于世人之恶的浓厚憎恶,也被陈二以文道法术暂时封禁了起来。只待自己彻底找到一个能与这份憎恶和解的契机,那便可以彻底将其解禁化解,顺水推舟的踏入下一个境界。
“剑道精进如何?”
“第一式圆满,想必在人道三境中自保有余。”
古京墨点点头。能说出这种话,那说明剑道境界确实有长足进步。
“还有一件事。”
“什么?”
古京墨手掌搭在陈二肩膀,嘿嘿一笑。
“你该走了。”
说罢一脚踹在陈二屁股上,陈二再一回神,便是已经离开了心境世界。
那老人当然是早已不见,说不得陈青尘和四郎看着都与常人无异的先师,或许本来也不是真身降临。
四郎此刻气息依旧还在持续攀升,已经顶到了人道最后一境神到境的头,然而其修为气息仍然没有止住的趋势,只是最终都变成了今后修行的底蕴和基础。
陈青尘,此刻或许更应该叫陈二,好处自然也是拿到了。
毕竟光是那枚剑丸,就已经算是了不得的宝贝。毕竟是先师所佩之剑,即便如今剑丸尚未认主,但是陈二如今得了剑丸,已经冥冥之中建立了与其的因果,自成福缘。
这也是先师能够如此准确而迅速的找到陈二的原因。
四郎只觉得眨眼时间,那个自己熟悉的兄长便又回来了。
当下也不顾着已经比陈二高上一头的身高和读书人的仪态,直接一头扎进了陈二怀里撒起娇来。
“四郎?”
四郎这是能分得清陈青尘和自己的区别么?
陈二好奇。
此前陈二便有所察觉,四郎灵识远比常人敏锐,难不成这段时间四郎不冷不热的,是知道了古京墨和自己合二为一么?
“哥。”
“四郎,这一年来的那个我,以后可能就是真的我了,你不用怕。”
陈二回应着四郎,摸了摸他柔软蓬松的发。
“哥会走么?”
“不会,我只是最终还会变成那个样子而已。那个人才是真正的我。不过四郎可以放心,无论是哪个我,都不会背弃与四郎的一切的。”
“好。”
“这些日子,你留在府里,我要出门一趟。先生闭关,我们就相当于失去了察人观世之耳目,如今得靠我们自己了。”
“豫章的局势还没有恶化到官民倾轧的地步,想来裴府是安全的,你且珍重。如若有应付不了的情况,记得传书龙虎山。”
“四郎记下了。”
“你现在修为境界比我高上许多,我倒是多虑了,你权当唠叨吧。”
“不会。四郎会好好等哥回来。”
“那我便出发了。”
陈二将天青唤出,以黑布裹住背负在后。
此行,他将化身一位江湖浪客。
陈二漫步走出裴府,这是他第一次独自历练。对于未知的前方,陈二半是新奇半是忧虑。
可见的是,一些曾经隐藏起来的“老朋友”又会出场;不可见的是,那些真正隐藏在幕后的大手。
都说谋士以身入局,方能胜天半子。
若非自己棋力不足,当真不想行此险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