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不上朝的昭觉帝,撑着病体移驾到了滨湖。
严震跟京畿营都统领,霍溪流,一同保驾。
禁卫得了闲,燕池镜也去了。
昭觉帝插完了柳,正待驭马司赛马开始。
随行的光禄寺,挨着席位传角黍和糕点。
李承孝待在亲王席座上,冲燕池镜招手。
燕池镜把马鞭扔给后边的初旭,解着臂缚入席。
李承孝说,“你怎么才来啊?可急死我了。”
燕池镜说,“成日死字挂嘴边,没事吧?”
“我说惯了。看见没?小允子在那儿伺候着呢。”
燕池镜看一眼,见小允子正附在曹德胜耳边讲着话。
燕池镜说,“待会儿别往上冲,叫人揍一顿就行了。”
半个时辰后。
小允子踩着茅坑,正准备如厕……
忽地眼前一黑,被人用麻袋死死罩住了。
“欸……”小允子尖声欲喊,却被人一拳给捣晕了。
李承孝见着麻袋,提起袍子,就是一脚狠踹。
小允子蒙着麻袋,被堵住了嘴,在地上痛得哼唧翻滚。
前头的赛马,正值关键时刻,谁也没听着声。
小允子被打了半个时辰,李承孝还没觉得出气,便被初旭给拦住了。
初旭冲后边的王府侍卫使眼色,侍卫们赶紧抬起麻袋退了。
初旭说,“殿下。人再打就死了。”
李承孝扯正了袍子,“把人扔哪儿去了?”
“公子吩咐,扔湖边林子里。侍奉的内宦会从那里过,他就能解捆了。”
李承孝又冲小允子痛滚过的地方,狠狠呸了口唾沫,才回席了。
开宴时,李承孝已经忘了人。
燕池镜留心看了看曹德胜那边,却不见小允子的身影。
李承孝用筷子拣着菜,“御前伺候的狗奴才,最怕身上不干净让主子们嫌弃了,多半是回去换衣裳了,甭大点事儿。过几日去我别院玩吗?也让你见见那小娘子。”
燕池镜喝着冷茶,“不得闲。”
李承孝笑说,“给我也装?禁卫都快解散了,这闲职有什么可忙。”
“忙着吃酒。”
燕池镜也笑了,侧颜有几分不正经,“都察快到了,得请人吃酒找乐,才能保住这闲职。”
李承孝点着筷子,“生而为人。就是得锦衣玉食,混吃等死。他们所谓的曹党外戚,夺政风云。斗得死去活来,那都有什么趣意。”
燕池镜越笑越坏,“是啊。玩儿最痛快了。”
李承孝看他那目光,“都察怎么回事,谁敢革了我兄弟的官?你乃皇上亲封,咱们是奉旨混日。下回我在府里摆个宴,你把人都请一请。”
“不着急。”
燕池镜打量着滨湖,从层叠起伏的檐角,看见了普宁寺的殿影。
他眉间一皱,“普宁寺。”
李承孝说,“还惦记着呢?那指戒都掉这么久了。”
燕池镜习惯性地蹭了蹭拇指。
李承孝说,“许氏孽女关了五年,还从没听到有什么动静。人到底是死了?还是疯了?皇上也没问过。”
燕池镜虎口隐疼,不想提这人。
正好湖边响起了鼓声。
李承孝丢了筷子,起身催道,“走走走。龙舟竞渡开始了。”
燕池镜正欲起身,却见严震快步穿过人群,对着曹德胜倾身说了什么……
曹德胜骤然转过头,仅仅一瞬,面色怒红。
燕池镜立刻看向后边的初旭。
初旭一愣,“……公子。”
“皇上。”
严震已经跪在御前,“方才微臣率领千羽卫巡查,竟从水里捞出了大内当值的小允子。”
昭觉帝问道,“他在水里干什么?”
严震抬首,也不知是望着昭觉帝,还是望着太后,“人已经溺死了。”
满座宫眷,一阵骚动。
李承孝当即撞倒了桌上的茶盏。
他惊慌失措地看向燕池镜,“我只是说说而已……”
燕池镜不看李承孝,用手指缓缓拨正了茶盖,“少安毋躁。”
李承孝魂不附体地坐回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