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册设计实在难以恭维，兰蝴特意看了下封底，注意到“策划/执行”那项，摄集广告公司。

兰蝴不好对纪念册指指点点，她还是要换个方式表达下遗憾：“周主任，画册里没有办公区初建时的厂景照片，能不能找到呢？”

“唉！我们那摄影师，只顾拍人，没怎么注意拍厂区厂貌，早些年的照片没一张是专门拍厂景的。”周主任指了指集团成立大会下面那张办公楼图，“这张办公楼老照片，还是从冷洋屋里翻出来的，有十五六年了吧。他拍这照片是停薪留职作个纪念，不打算再回单位。”

这张办公楼“老”照片，外观与现在相差无几。与现在所处的环境相比，周边的树木比现在矮小，四周也没有密集的高楼，那时它位于城郊区。

兰蝴太理解冷洋的雄心了，她不好对这本胎死腹中的样册多说什么，正要合上册子，却见周主任指着集团成立大会主席台正中的一位领导说：“这位领导，你该认识吧？”

照片有六寸大小，一半的空间是台下的参会人员，主席台上坐有九个人，离得有些远，脸部都看不太清。还能看出坐在中间的这位有点谢顶，正举着食指讲着话，体型有些魁梧，他面前的座牌也看不清名字。图片说明文字也未标明主席台上坐了些什么人。

周主任见兰蝴摇头，问：“你真的不认识？”

兰蝴说：“我怎么可能认识他？”

周主任就笑道：“他是冷洋的大爸，你会不认识？”

兰蝴从周主任诧异的眼神中突然明白过来，可能他从红圣村听说了什么，也把她当成冷洋的表妹了。

兰蝴好不尴尬，就说：“看不清脸，不知是谁。”

周主任说：“这是当年的粮食局局长，也算是集团创建的推动者。集团的‘粮心’文化，就是他在成立大会上提出来的。”

兰蝴掩饰不住地吃了一惊，又强作平静地说：“看得出，上级对集团发展很重视。”

周主任说：“冷洋来单位参工时，我们还叫总公司，他是被重点培养的后备干部……啧啧啧，他若不停薪留职，早就升副总了。那些年没现在管理严格，说不定升总经理、董事长也有可能。不在这单位，也可以去别的单位。”

兰蝴无比意外，又觉在情理之中。

冷洋也许是拿到过一手好牌，他之所以要换种别人想不到的方式出牌，不过是讨厌一眼就能看到退休的工作。

她就说：“他不按套路走，也有自己的乐趣。回头去看过去，肯定比当年看未来，看得清楚。”

在他们沟通文化打造期间，时不时有女职员来到门口，询问金董事长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回来？

有科员专门进行回复，说是董事长去调研了，今天可能回来不了。

也有人问周主任怎么没有陪同去。

科员说有分公司经理在陪同。

还有人不时在门口朝兰蝴这头张望。

周主任一拍大腿，说：“我就说今天哪来这么多人呢，原来是想看兰总！”

兰蝴笑了：“怎么会？”

周主任说：“以前，大家都不想去红圣村。现在啊，为了看你的墙绘，大家把孩子带上，都要去红圣村。”

兰蝴的心飘了，这无异于给了她最高的评价。

离开粮油集团前，兰蝴坐在车里朝后勤部办公室的窗口望了望，那里没有冷洋相送的脸。

她按捺不住对冷洋大爸的好奇，难怪，他从没提及过大爸。

她在手机上搜索“利音市粮食局冷局长”。

网络是有记忆的，有条消息还是显露了出来。

这是九年前的旧闻，大意是冷某函被情妇举报，婚内出轨生子，受到开除公职处理。

兰蝴的心瓦凉瓦凉，似乎明白了冷洋说过的一句话，老瓦房的西厢房被拆了，坏了冷家的风水。

她一直认为是指的他出车祸的二爸，原来包括他被处分的大爸，甚至也包括处处碰壁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