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了,这东西根本就是冲着我来的。我在强光的刺激下疯狂挥剑乱捅,心中暗想,还好今日出门为了装帅带了剑出门,要是带把水果刀乱捅,还真是没多少胜算的。
通常情况下,可以使用伤害弱点法直接将妖怪送入西天,强大些的妖怪需要用铁索沾着除妖师的血穿过其琵琶骨的方式将其收服,可我既不知它弱点,也不觉得这个酷似镜子的东西有琵琶骨这种玩意儿,它能有块玻璃都已经是大遥高科技了。但显然,作为全场唯一一头除妖师,我无法使用分身术去观察它,于是只好急速思索究竟该怎么办,可是内存16G的脑子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强忍着反光往对面看,能发现铜镜的镜面之下有一根铜棍,那个地方或许更好下手,遂用剑横扫对手下盘,剑身与铜棍相撞发出的巨大声响实在难听,但可喜的是,那铜棍质量实在不好,被我一剑砍出巨大豁口,那厮竟然开了口:“楚侠,身手不错。”
虽然这个声音更浑厚些,但它一定是前些日子那个贱了吧唧的琵琶精。自然,如此笃定并不是因为我对声线有所研究,而是因为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只有它会叫我楚侠。
我懒得同它废话,一剑朝豁口旁边刺去,我猜得不错,它那瘦不拉几的棍子正是弱点所在,随意一捅果然让它缩小了几倍,变成了寻常镜子的模样,它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我随意将它捡起来:“就是你这货骗我来瑶山的吧。”
此刻它不是人形,我不方便扇它巴掌,毕竟此招效果未知但副作用明显,遂又将它扔到地上给了它两脚。那厮果然嗷一嗓子喊了出来:“楚侠饶命,有话好说。”
我松开脚,冷酷开口:“我同你没什么好说的。”话虽如此,其实我很想听它解释,我猜,它大费周章地告诉我到瑶山来,一定有它的理由,这其实没有什么依据,再阴谋论一些,甚至可以觉得它想骗我把它的同类放出来,但我就是有一种直觉,我应该在这件莫名其妙的事情上相信它。
它化成人形站起身来:“有人让我告诉你,去瑶山。”说罢又变回了一面瘸镜子。
情况与上次不同,它没有完全丧失生命力,只是看上去有些虚弱,我再度将它拎起来,去查看那两名受害者——叫蒋雯的小姑娘,和那位不知道叫什么的小道长。
蒋雯目光灼灼地瞧着我,眼睛里写满了崇拜,那位道长却不知处于什么样的心态,似乎很努力地想憋出一个深情的笑容来,可是到底没有进修过演技,差了些火候,那表情介于深情和凶狠之间,整体感觉更像要吃人。
道长语气激昂,但感情显然与语气不在同一个台阶上,像极了努力读课文的二年级小学生:“啊,您就是和宁郡主吧,久仰大名,我对您一见倾……一见如故,京城双壁之名真是名不虚传啊。”
我:“……”
这位同志的演技甚至比不上我那死去多年的前男友。这句话目的性有些过于明显,谁要是信了他的鬼话,谁就是天字第一号大傻子。说他对我一见如故,不如说蒋雯对我一见倾心来得可靠。
我打了个哈哈,转向蒋雯:“你没受伤吧宝。”这张臭嘴简直没救,在这个时空这么久,我还是没能改掉见人就喊老婆和宝的毛病。
好在蒋雯对此毫无意见,眼睛反而更亮了:“没有没有,谢谢郡主救命之恩。”
看吧,我就说,她对我一见倾心更可信些。那位忘了姓什么的道长终于报了家门:“在下江渡,见过和宁郡主。”从他的演艺水平来看,此时的恭敬应当不是装出来的。
我穿越到此处之后的第一个老婆蒋雯同志牵着我的袖子,目光却停留在江渡身上:“咦?你为何没有法号?”
江道长此刻的浅淡笑意也不像演出来的:“我幼失怙恃,被师父收养,虽做道士打扮,却从未出家,自然也谈不上什么法号。”
这话说得倒是有几分世外高人的感觉,如果他下一刻没有故作深情地看向我就更好了。
假冒伪劣的世外高人“深情款款”地开口:“郡主,在下并未出家,也未曾婚配。”
我拿不准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于是把袖子从蒋雯手中拽出来,握住她的小手,忍住打哈欠的冲动,冷淡开口:“方才听见了。”
好在他说明了意图:“倘若郡主没有意中人,也可以考虑一下我。”
正当我思索措辞之际,蒋雯替我开了口:“皇上早已定了郡主与六皇子的亲事,你来晚啦。”
这话倒是不假,母亲同我说过,我刚出生时因为天生异象,皇帝随口将我许配给了他那同样天生异象的儿子,直到给我取名字时,才意识到我与他那宝贝儿子名字重复率高达66.7%,但那句玩笑话早已超过24小时,别说是普通的聊天软件,就算是企业微信也已经撤不回了。于是只好装作什么事都未曾发生。然而那句玩笑早已辗转过不少宫女内侍之口,在民间发展出了许多版本,这件尴尬的事情就这么一直拖着,拖到如今,虽然好像并没有将我变成他儿媳妇的意思,但也一直没有给他那宝贝儿子定一门亲事。
皇帝老儿的心思不好猜,但江公子的心事倒是都写在脸上了,他似乎是酝酿了一下,开口道:“旨意未下,在下尚有机会,总要争取一二的。”
旁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我说你们能不能别磨磨唧唧的,杀不杀我给个准话,看着你们这群人净搞些情情爱爱,比杀了我还难受。”
我看了镜子兄一眼,又看向江渡,在江渡“希冀”眼神与镜兄凶狠目光交汇之处,毫不犹豫地抱住了蒋雯。
犯贱,总是一件令人身心愉悦的事。
比犯贱更令人愉悦的,是有人陪你一起。
蒋雯显然深谙此道,她不仅回抱住我,还用脑袋蹭了蹭我的脖子。
然而这场闹剧很快以我师父和江同志的师父同时赶来而告终。
镜子兄获得了一份新的工作:在瑶山等死。
江渡同志被他师父抓走训话。小雯雯被观中其他道长送回了家。
而我被师父拎到了皇宫。
之后又是一套繁琐的仪式,不必再提,绝对不是因为我没记住。
总之这天下午我被打包扔出了皇宫。用轻车简从形容此行实在过于奢华了些,毕竟当我离开宫门那一刻,只有一名随行人员——我师父陈文谨,以及一柄名为斩邪的长刀。我不知道这柄长刀的来历,即便长公主将它随手扔给我时没什么表情,但它一定贵得超乎我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