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长贵,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楚爹仰起了头,分明一脸悲恸,不知是在为无力辩驳而伤感,还是因为得知,蠢儿子随便卖毒药给别人而难过。
“大人,我没什么要说的,但是毒,真的不是我下的。”
坐在墙角的孕妇孙氏,也强撑着椅把站了起来。
“大人,我丈夫素来欺行霸市,结仇甚多。如今我已怀胎八月,尚且去寻花问柳,夙夜不归。要我说,怨不得别人,是他自己死有余辜。”
孙氏满脸垂泪,语气确是坚定异常。
“楚老板医者仁心,百姓有口皆碑,绝不会作出害人之事。”
“请大人明鉴!”
说着,便要跪倒在地,引得衙役们赶紧上前搀扶。
孙氏这一席话,说得县令瞳孔放大。围观群众也噤若寒蝉。
本应是对立的受害人家属与嫌犯,公堂之上,竟然互相关照了起来。
“县令大人,我有话要说!”楚润此时突然跪下,打破了沉默。
“堂下何人,你要说的话,可与本案有关?”
“草民是楚长贵的长子楚润。”
“我想请教大人,丁某死于何时?”
“这……”县令抬手示意吴捕快代答。
“禀大人,我们接到报案,并到达贵香楼,是卯时一刻。”
“丁某尸体当时尚有些许余温,因此推断死亡时间大致是寅时。”
县令满意地点点头,又看了庭外的楚润。
楚润再次发问:“请问翠珠……姑娘,我爹与丁某相争、饮酒,是在什么时辰?”
“应当是在……将近子时时候。姑娘们演舞至子时毕,再由客人们点兵点将、各自回房。丁老板是在演舞行将结束之时,闯到台下拉我下来的。”
翠珠的说法,又引起了一阵骚动,“点兵点将”的玩法,足以令普通百姓艳羡不已。
“所以,我爹与那丁某饮酒,是在子时不到,丁某死亡,是在寅时。”
“中间相隔了两个时辰之久,在此期间,谁都可以向丁某下毒。”
“呸。”翠珠转身怒视着楚润,“我好心答你,是要救你爹,你怎敢反诬于我?”
楚润站了起来,摆了摆手。
“我不是指翠珠姑娘杀的人,我只是想禀告大人:除了我爹那杯酒,可以向丁某下毒的时机多的是。”
县令一时语塞,但也乐于见得翠珠和楚家狗咬狗,咬到最后,兴许事情就明白了呢?
“翠珠,你与丁某进房后,可曾吃食饮酒?”
“回大人,未有吃食。丁老板猴急……我……”翠珠知道孙氏在场,也不便多说什么。
楚润似乎突然意识到什么,走上前去,双手搭着衙役拦人的庭仗。
“翠珠小姐,请问丁老板进房,与你行事前后,可有过中毒迹象,如呕吐、气短、头晕?”
翠珠仔细地回忆了一下,“倒没有什么异常,也没听他讲起。”
楚润再向县令进言:“县令大人,草民不才,颇懂一些药理。”
“钩吻之毒甚剧,只消三两片叶子煎水,即可致人死亡。”
“常人一旦服用,少时之内便头晕乏力、恶心呕吐,症状或将持续两三个时辰,最后方才痛苦死去。”
“又或者加大药量,可使人立毙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