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蹲在门槛上张望了许久的楚润,终于等到了弟弟回来。
“怎么样?”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地问询着对方。
康先生和刘妈,也都已经让心乱如麻的楚润早早打发走了。
兄弟二人默默关上店门,在后院的两只板凳上坐了下来。
“阿泽,我先说吧,你喝口水。”
“我去了衙门,吴捕头已经出去办案了。但我也把那个买药女子的事,告诉了值班的捕头。”
“我听说,那个徐员外外甥的家里人也来过了。”
“他的妻子,已然怀了身孕,见到徐外甥的尸首,几乎动了胎气。”
“本打算派人,来咱家开副安胎药的。结果一听咱爹是嫌疑人,直说一定是搞错了。”
“怀孕几个月了?”楚泽冷不丁地发问。
“这倒是没问,怎么,有什么关系吗?”
楚泽揉了揉太阳穴,“那倒未必,只是怀着孕,老公还出来厮混,这女子也怪可怜的。况且她对咱爹,也没有恶意。对了,咱爹怎么样了,有消息吗?”
“没有,不过捕头说,不会让他吃亏的。”
“好像除了咱爹之外,官府还抓了一个嫌疑人,便是那昨晚陪徐外甥睡的窑姐翠珠。”
“本当如此。”楚泽似乎毫不意外,“我去贵香楼时遇见吴捕头了。”
“怎说得?……”
兄弟俩在余晖里长谈至入夜,随后又移步楚泽的房间,掌灯继续。
在楚润的印象里,从自己学徒开始,似乎就与弟弟成了陌路人。
头两年,自己总有学不完的功课,弟弟还小,便任由其在外玩耍。
等弟弟了大一些,开始上柜学药,自己又跟了康先生开始学医。
虽说是医药不分家,但老爹总是打骂着弟弟,康先生又总是夸赞着自己。
一来一去,似乎兄弟俩,成了两个世界的人,也都默默接受了各自的身份。
要不是老爹惹出这档子事儿,他俩都好久没有共同话题,更不用说共同的目标了。
楚润只觉得毫无困意,见弟弟直打哈欠,便回房去,默默地翻阅了一整夜的医书。
他觉得今天楚泽向康先生请教的问题,值得深究。
……
康先生又早早地来到了药堂坐着,刘妈也在厨房,给三人做好了饼子,端出去之后,又回厨房多做了一张。
公堂上。
县令正从后堂徐徐走来,刚出屏风,却发现大堂之外挤满了男女老少。
县令惊异于这围观的阵势,在他的印象里,上一次这么多人来听审,似乎是两三年前,李家的公爹勾搭上了王家的媳妇,王家的儿子又报复性偷走了李家的牛的事儿。
见到大人来了,外堂群众立马鸦雀无声。县令对自己的官威感到非常满意,便也不再更多过问。
“嗯哼。带人犯。”
挤在围观人群前列的,是润泽两兄弟。同来听审的,还有被害人媳妇孙氏,在捕头的特殊照顾下,得以赐座在公堂内侧的墙角。
楚爹和翠珠,由两位差役领着进来了。
楚爹一副憔悴不堪的模样,但衣裳还算干净;翠珠却看似受了不少苦头,穿了一身囚服,手背过身后,系着麻绳。
县令看着两人完全不同的待遇,心生疑惑。不久明白过来了,才狠狠地瞪了堂前的吴捕头一眼。
随着人犯出场,堂外气氛明显热闹了起来。
楚爹虽是大家最为关心的,但却没什么新鲜的。
反倒是楚爹边上的小娘子,似是未曾见过,又生得颇有风姿、
“肃静。”
“两位人犯的案卷,本官俱已通读。”
“楚长贵,你的杀人动机最为充足;翠珠,你的作案条件最是充足。”
楚泽似乎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念老爹的大名,觉得有些耳熟,又说不上什么道理。
“楚长贵,你与被害人丁某,在案发之前,可否相识,有无仇隙?”
“回大人,草民在县城中经营药房多年,与城中百姓,大多认识。与丁……某,也有过几面之缘,至于仇隙,则是无从谈起的。”
“那么案发当晚,你可曾在贵香楼,为了争夺窑姐翠珠,与丁某起过冲突?”
堂下的吃瓜群众瞬间炸开,楚爹争夺窑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