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再次回到任厚尚的墓前。望秋荷掏出锦袋,将纸屑全部洒在墓前,诉说着二十多年来无尽的思念。突然,望秋荷抽出宝剑长啸一声“大师兄——我来了——”横剑划向自己的颈部。千钧一发之际,罗让惜大喊道“小气鬼——马上就要比武了……”,使出一招“雪崩掌”劈向望秋荷的右臂;上官蓠则从后背抽出六棱竹击向她的右手腕外关穴位,但均未制止住,两人纵身飞向望秋荷。几乎同时,一道亮光闪过,望秋荷风池穴被击中,右手瞬间动弹不得。一个身影飞跃而至,直接将望秋荷的青萍剑抢在了手上。上官蓠一阵惊喜,叫了声“师傅——”一下子扑了过去。印虚大师微笑着,从地上捡起九眼天珠握在手中,猛然捏了一下。然后拉着扑到面前的上官蓠仔细端详着。又看了下望秋荷,深深地叹了口气,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实际上风池穴乃人体的死穴,如果被击中,十有八九将命归黄泉。而刚才也是情急之下不得已而为之。否则,救人不成反而杀人,岂不被世人耻笑。望秋荷已经打通了经脉,一下子跪在墓前痛哭起来。
“我感念你和厚尚一样都是守信重情之人才救你一命,但毁坏我九眼天珠一枚。”印虚大师走上前拉起望秋荷,伸出手让其看了一下已经断为两截的九眼天珠说道:“我不管你今后何时与厚尚相见,出家人不图回报,但总得赔我九眼天珠一枚方是为人之道吧?”
望秋荷接过断成两截的九眼天珠看了一下说道:“我一定找到一颗一样的九眼天珠还给大师。”说完话,从印虚大师手中接过宝剑,将两截九眼天珠揣进怀里,有些落魄地朝山下走去。罗让惜走过来拜见印虚大师,又给上官蓠行了一个抱手礼,告诉上官蓠自己要到京城去,并相约上官蓠和杜康一起来百花谷相见,商量梵净山比武和反清复明等事宜,说了声“后会有期”便往京城方向飞奔而去。
“师傅——”上官蓠一下子扑进师傅的怀抱里,泪水已经涌出了眼帘。
印虚大师微笑着扶开上官蓠的肩膀,说道:“哎——这都是一帮之主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
上官蓠还是紧紧抱住印虚大师,在印虚大师的怀里抽泣道:“你……你怎么才来啊。”
印虚大师抚摸着上官蓠的头,微笑道:“我还以为你把我这个老头子搞忘了呢。怎么?被谁欺负了?来,师傅为你做了一件背心,你拿去试试。”一边说,一边从后腰间取出一个精美的收紧袋递给了上官蓠。接着说道:“你以前总说什么方伯的‘十景点心’好吃,能不能带师傅尝尝。”
“这次不行,我马上要赶到东海去。下次弟子一定带师傅品尝一下正宗的‘陶方伯点心’,还有……”话还没有说完,河对面驶过来的渡船上传来水手的喊声:“客官,船来了——”
上官蓠拉着师傅的手,简单讲述了三人结拜之事,并要尽快回到东海,以及还有很多反清复明的事,等等。说了声“师傅再见”就飞身上马往渡口方向走去。印虚大师微笑道:“这都说女大生偏心呀。只要对黎民百姓有益的事就去做吧。老头子一个人回昆仑宫了。哈……哈……”印虚大师的笑声回荡在山谷中。
此时,崆峒山深处响起舒缓悠长的玉箫声,与印虚大师的笑声相互碰撞,回荡在胭脂关。
上官蓠在胭脂关走了一段水路,节约了好几个时辰的路程,很快就回到了浣浯客栈,和冷小宝简单收拾了一下,到酒店吃完午饭,带着冷小宝就往东海方向飞奔而去。而在吃饭的时候,旁边几桌吃客们纷纷在议论着少年公子大败牛家寨、只靠猜子便赢下众多歹人项上人头的传说。
崆峒山上一片肃然。按照崆峒一派的规矩,掌门之位均要在最高一辈弟子之间通过比武的方式选出。所以,飞尘大师圆寂后,执法大师一尘如期举行比武大会。而在任厚尚一辈弟子中,望秋荷已经远走他乡,由于阿依古丽拜飞尘大师为师的时候,交代已经与刘德善结拜为兄妹,所以,此后在崆峒山上,大家均把古力视为与任厚尚等同辈师兄。所以,执法大师一尘直接宣布古力为第一候选人,并宣布如有异议,可当场提出,经执法大师同意,也可参加比武。
宣布后,台下众弟子议论纷纷。这时,从台下的众弟子中走出一位身材匀称、浓眉大眼的弟子,此人正是刘德善的大弟子马超,其父亲就是崆峒山名医马先瑞。马超从小就跟着刘德善习武,只可惜习武不到五年,刘德善等到西域执行任务时仙逝,除了每月飞尘大师对第二代弟子集中定期指点一二,基本上都是靠自学。经过二十几年的学习锻炼,基本掌握了崆峒一派的所有武学。在第二代弟子中,马超在各个方面都是佼佼者。他走到台上,先是给古力行礼,然后来到执法大师一尘面前行礼后提出自己的异议。
“……本人自幼跟随师傅习武五年有余,从来没有听说过师傅有什么结拜兄妹。以古师傅当年的功底,怎么能和任师伯他们相提并论呢?我倒是听人议论是当年师傅收的弟子。所以,还请大师允许和古师傅比试一番,如果弟子输了,才能心服口服。如果弟子赢了,则应另当别论。”听到马超的一席话,下面的弟子议论声更大了。一尘大师思考片刻,一是觉得马超的话也有一定道理,当年任厚尚带古力回来的时候并未说清楚,二是,在飞尘大师第二代弟子中,有一些弟子与古力年龄相差无几,如果不通过比武选举,恐怕很难服众。所以,一尘大师走到前面,示意众弟子安静,沉稳地说道:“飞尘大师第二代弟子可以参加比武选举。但都是本派弟子,过招之时要有仁爱之心。下面,就由马超挑战古力。”台下顿时安静了下来,大家都翘首以盼盯着台上。
古力和马超没有说话,相互行礼后,抽出宝剑便战在了一起。两人对崆峒山青英剑法了如指掌,不一会就把青英剑挥洒得淋漓尽致。台下叫好声一浪高过一浪。一尘大师在旁边也是暗自叫好。马超的力量远大于古力,但并未占到优势,因为青英剑法更多的是讲究轻快飘逸、灵活多变。几十个回合下来,由于古力糅进了西域刀法,丰富了青英剑的内涵,渐渐占据了优势。趁马超略微忙乱之际,接连使出三个刀剑相融的招式,一下子就把马超逼到了比武台的一角。马超站立不稳,自己一下子跳到了台下,在台下还不忘给台上的古力行了一个抱拳礼。一尘大师站起来,准备走到台前宣布结果,这时,在大家身后传来一声长啸:本人在崆峒山扫地几十年,是否也算崆峒弟子?我也来试试如何。一道身影从众弟子的头上飞跃而至。此人正是负责扫地的洪鹤年。中等身材,虎背熊腰,申字脸,三角眼,两道白眉的眉梢上扬至了发梢。右脸上有一个黑红色的疤痕,在阳光照耀下非常醒目。他手持“镇山”宝剑,剑头朝下,直视古力。听到他说话的声音,众弟子为之惊骇不已:一个在崆峒山聋哑几十年的人怎么不聋不哑了?古力心中也“咯噔”一下,但立马想到了二十年前听到的、那个被自己击伤眼睛的洪鳄的声音。此后调查数年,只知道洪鳄有一个哥哥叫洪鲛,但江湖上很少有人见到过。再看身形,虽然没有洪鳄高,但体型还是很像当年自己见到过的洪鳄的。古力冷笑道:“你在崆峒山扫地几十年当然是崆峒弟子。只不过,你没有用你的真名,而是用的假姓名;你隐姓埋名、装聋作哑,如此种种大逆不道,岂不是犯了欺师之罪?”
洪鲛狂笑道:“只要是崆峒弟子就行,名字嘛只是个代号而已。今天,就让你们见识一下这名闻天下的‘镇山’宝剑。”说罢,仗剑刺向古力。听到洪鹤年说手中宝剑是“镇山”宝剑,古力更加确定此人就是洪鳄的哥哥洪鲛。古力挡开“镇山”宝剑,后退一步,厉声喊道:“洪鲛——”洪鹤年一愣,奸笑道:“好眼力,当年,算你们命大。否则,就你这个黄毛丫头早都命丧黄泉了。”
“崆峒山众弟子,他就是清朝派来卧底的洪鲛。”古力指着洪鹤年大声呵斥道:“你和洪鳄两兄弟投降清朝,助纣为虐,想争得掌门之位,带着崆峒山投靠朝廷。今天,我要完成师傅的遗愿,为崆峒派清理门户。”持剑冲向洪鲛。洪鲛蔑视了一下古力,说道:“就你个下贱女人也配。”两人战在了一起。一个是尽得崆峒派大师和同辈弟子真传,又有西域心经基础的聪慧女子;一个是潜心修行几十年深藏不露将崆峒之精髓尽收于心、又有沙陀翁真传的阴险之徒。一个手持的是女子常用的偏窄的普通尺剑;一个手持的是沉重锋利的“镇山”宝剑。一时间,剑声四起,掌风雷动。几十个回合不见胜负。但毕竟男女有别,时间稍长,洪鲛的功力和“镇山”宝剑的威力凸显出来,古力渐渐落了下风。
突然,一个念头冲上古力的心头:此前借望秋荷出去找医生的时间,自己下意识地翻看了《血经宝典》,何不使出试一试。只见古力转变剑锋,一个团身自护,接连使出杜鹃啼血、血肉横飞、龙血玄黄三个连环招式,打得洪鲛口喷鲜血,“镇山”宝剑也丢在了地上,扶着“黄帝问道碑”浑身颤抖不止。有些畏惧和不服地说道:“你……你使用的不是……崆峒派的招式。你、违反了祖训。”古力紧逼一步,平淡地说道:“此乃我崆峒派创始人集天下之大成独创的,难道不是崆峒派的招式?真是笑话。”话音刚落,古力紧接着使出更加恐怖的一招“啮血沁骨”将洪鲛打的七窍受损,浑身骨骼又痒又痛,身旁的“黄帝问道碑”也“轰”的一声被拦腰击断,伴随着几声惨叫声,洪鲛就势一滚,从旁边的小路落荒而逃。要不是“黄帝问道碑”拦着,这一掌将直接把洪鲛击落下万丈悬崖。此前一直是晴朗天气的崆峒山上突然一道电光闪过,下起了黄豆般的大雨。刚才还叫嚷不停的众人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任由大雨淋着。古力仗剑大声说道:“我崆峒弟子还有上来比武的吗?”一连问了三遍,均无人作答。一尘大师走到台前,宣布古力为新的掌门。刚才被古力击败的马超带头大声说道:“崆峒弟子参拜掌门。”众弟子也纷纷上前参拜新任掌门。不一会,大雨骤停,天际一道彩虹横跨而出,将整个崆峒山装扮得更加壮美秀丽。
此后,崆峒派在新任掌门古力的带领下,把青英剑法和西域的刀法进行了整合,将崆峒山青英剑推向了当下武林最高之剑术,带来了崆峒派的高光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