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书生略感诧异的道:“如此似乎太过冒昧……”
墨义道:“江湖路远,相逢即是有缘,这一桌的菜品亦是刚刚上桌,一切都是那么的恰如其分,晚辈有请先生一同宴饮。”
荆济旋即向伙计喊道:“伙计,麻烦帮忙加一副碗筷。”
青衣书生表示感谢之际已是坐了过来,道:“多谢三位盛情相邀,书生颇感冒昧,再次谢过!”
荆济道:“前辈无需客气,请!”
四人举杯,一饮而尽,青衣书生不禁赞道:“‘醉仙酿’果然是好酒!闻之,馥郁芳香,清爽宜人,饮之,醇和厚实,甘甜爽口,浑朴自然,果然是难得的酒中佳品!”
荆济道:“先生此言显是懂酒之人,未请教先生如何称呼?”
青衣书生道:“书生姓千,单名一个木字,树木的‘木’,未敢请教三位如何称呼?”
荆济道:“这位前辈姓仇字不结,这位是我兄长,姓墨,单名一个义字,晚辈荆济。”
千木向仇不结一抱拳道:“看前辈气色,想来必是世外高人,晚辈失礼,前辈见责。”
仇不结抱拳回礼,道:“千先生客气,老朽也就一介普通草民,实在不敢称什么前辈高人!”
千木举杯,道:“书生借荆少侠的好客之谊,敬三位的盛情。”说罢,一饮而尽,就着几口鱼肉,脸上满是满足的颜色。
仇不结道:“老朽眼拙,想来千先生应该也是江湖中人,但是穿着打扮却是书生模样,不知千先生仙居何处?”
千木道:“前辈火眼金睛,晚辈确实会些粗浅功夫,但是不多。晚辈寄居在汉中郡樊城的方家,以教授方家公子、小姐书画糊口。今日也是托了方家的福,得以随采办来到三尺城,有幸遇见三位,实在是荣幸之至!”
荆济道:“前辈所说的方家难道是大陆的书香世家,现任家主唤作方亭的方家?”
千木皱眉,道:“对的,能在大陆上被称为书香世家的并不多,方姓的应该就只有这一家!”
仇不结道:“方亭的眼光可是高的很呢!能在方家教授书画的也定然是有大才之人,千先生果然深藏不露!”
千木憨然一笑,道:“多谢前辈夸赞,晚辈糊口而已!”
四人边吃边饮边谈,气氛却是十分的融洽。
千木先生不仅满腹经纶,对酒更有着独特的喜爱,原本只上了一壶醉仙酿,而在千木先生拼桌进来之后,荆济让伙计连着又加了三壶,而这三壶基本都进了千木先生的肚子。岂不知这千木先生不仅识酒,更是海量,三壶酒下肚竟没有丝毫不适!
四人正自品着美味佳肴,忽听有人说道:“千木先生,方管家在到处找您,请您早些回去。”
千木先生向着来人一挥手,道:“麻烦小哥回禀方管家,千某遇到几位朋友,盘桓片刻便即回去。”随后,千木先生举杯向着三位一礼,道:“书生蒙三位相请,感激不尽,书生这一杯敬三位不弃之谊。”
四人举杯一饮而尽,荆济道:“千前辈客气,有前辈对醉仙酿的品评,晚辈也是获益良多!”
千木起身向三人一躬道:“三位,千某酒足饭饱便要先行离去,还望三位多多包涵千某的无状。”
荆济道:“前辈请自便……”
三人目送千木离开绸一家,墨义道:“千木先生果然海量,三壶醉仙酿竟像是没事人一样!”
仇不结道:“这位千先生的人就像他的酒量一样,深不可测!”
突然,耳畔一阵风声嗖然,三道人影迅若电闪直向范府射去。见此情形,仇不结不禁赞道:“好俊的功夫!”
话音未落,忽听“呲呲”的破空之声疾驰而来,仇不结左手随即向空中一抓一点,身体亦向后微倾。随后便见仇不结左手捏着两根极细的绣花针,嘴上也咬着一根。
仇不结将绣花针放到桌上,道:“好阴狠的人,竟然连老朽的一声赞叹都容不得!”
荆济道:“前辈,金针……”
仇不结仔细端详了一下,道:“这针是范家的千梭针,只是范家何时出现了这么狠辣的人。”
墨义道:“前辈,济弟你们看,范府院内突然灯火通明,想来必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仇不结道:“就冲刚才这一针,老朽也要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竟如此的阴狠毒辣!”
荆济取出一锭银元放到桌上,三人目光一对,窗户开合之际,已是离了绸一家直向范府射去。
范府大门向南而开,前有一道石桥,一汪溪水由东向西,烟波粼粼,弥漫四野,颇具水乡特色。大门进去即是土石相间的假山,山上古木新枝,生机勃勃,翠竹摇影于其间,藤蔓垂挂于其上,颇有一番山林野住的味道。
范府内建筑大多环山,并以长廊相接。须知山水本相依,山无水则缺媚,水无山则少刚,遂沿池筑一复廊,蜿蜒曲折,既将临池而建的亭榭连成一片,不致孤单,又使府外的水和府内的山相映成趣,相得益彰,自然地融为一体,可谓妙不可言。
范府大院内,靠内侧为首的一人瘦长清秀的身材,穿着淡蓝色锦缎长袍,腰间束着一条镶金嵌玉的腰带,眼睛深邃如海,鼻梁高挺笔直,满脸的自信和威严。
而靠近外侧站立的三人中,为首一人脸如雕刻般棱角分明,身姿矫健,身材修长,眉宇间竟透着一股阴气。其左手边跟着个中年儒生,襟带飘扬,一脸的狂傲之态,右手边则跟着个身着漆黑长袍,背负剑匣,一脸严肃的少年剑客。
内侧瘦长身材的人道:“洛亭儿,你既已学会了我范家的“千梭针法”,又何必苦苦相逼,我范家自问并不亏欠于你!”
原来这外侧站着的三个人中,为首的人叫洛亭儿,现下的身份是樊城洛家的少爷。其身边的儒生乃是樊城洛家的教习,江湖人称“赖书生”的赖剑平,而穿着漆黑长袍的少年剑客则是洛家家主洛天的徒弟剑恒。
洛亭儿闻听瘦长身材之人的话道:“师傅,这些哪够用,您老人家将真正的‘千梭针法’藏的那么严实,徒儿想学都学不到!”
忽听有人抢道:“家主,似这等忘恩负义,偷师学艺的败类,跟他多说什么废话!”
这瘦长身材之人显然就是范家家主范无拘,听其说话的语气显然是对眼前这个自称徒弟的洛亭儿有些顾虑。
范无拘沉声道:“休得胡言,他人可以无义,但我们不可无情,否则,失了人性,岂不类同禽兽!”
洛亭儿哈哈大笑道:“师傅啊师傅!您老还是这么的逗趣,好的很……,徒儿我只问一句:‘师傅今夜是要保千梭针法还是保范家一门老小?’”
范无拘道:“怎么,就凭你们就想灭我范家?”
洛亭儿“咯咯”一笑,阴恻恻的道:“徒儿才离开范家几天,怎么……师傅竟连徒弟的脾性都忘记了?”
范无拘道:“既然都做好了完全准备,哪还等什么呢?”
突然,范无拘面色巨变,身体乱颤,摇摇欲坠。洛亭儿却是笑的前仰后合,用手指着范无拘道:“师傅啊师傅,您就这么的看不上我这个徒弟吗?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怕一丝的后悔?”
范无拘“扑通”一声瘫软在地,气急败坏的道:“雪……雪儿,你……你竟敢这么做?”
“哼!”一个穿着七彩琉璃长裙,杏脸桃腮,修眉娟目,体态若柳的少女自范无拘身后走出,竟是缓步向洛亭儿走去,边走还边说道:“洛师兄,今夜过后范家和范家的‘千梭针法’就都是你的了,高兴吗?”
洛亭儿上前一步,牵住范雪儿的玉手道:“雪儿师妹的大礼师兄怎会不高兴呢?”
范家家主范无拘有一子两女,儿子范林在大陆管事府跟随管事府第一高手断翎学艺,大女儿范玉儿以及二女儿范雪儿则跟着范无拘学习范家的“千梭针法”和范家的织锦、刺绣功夫,同时也帮忙操持家务。毕竟范家这样的世家,实在是太过忙碌,甚至忙到忽略了子女的感受,范雪儿便是这种忙碌的牺牲品。范无拘的忙碌和过早失去母亲的缘故,让范雪儿对洛亭儿的关心产生了畸形的爱恋,这种爱恋让范雪儿甘愿为洛亭儿做任何事,哪怕是灭了范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