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殇来到人群前面,抬眼望去,只见三丈开外的为首一人,身高七尺有余,双臂倒背于后,袒露的胸膛寒毛尤现。虽是粗布麻衣,但腰间一条墨绿銮带扎得紧实,斜插着一杆钩秤。下面劲靴麻绳编捆,不丁不八的站在人群前头,好一派话事之人的风采。
仔细的看了看晁盖后,秦殇心里嘀咕:“果然生得一幅英雄样,却是输得没脑子,被宋江玩得团团转。”
秦殇抬手扬了扬,身后人群顿时静了下来,“不知晁保正驾临本庄,吾父丧事未了,小子愚昧无知失了礼数,还请晁保正海涵!不知保正今日前来何事?若无要事还请改日再来。”
秦殇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清楚,你晁盖不请自来,不仅不懂礼数着人通报,还耀武扬威的带着一群人来彰显,不就是愚昧无知,说白了就是不欢迎你,也不巴结你,更是不怕你。
“好一张毒辣的嘴。”晁盖再蠢,秦殇的话里话外的意思他又如何不明白,但今日是来就是提高自己名望的,肯定不能动气,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邪火,晁盖亦微微一笑,抱拳道:“秦家大郎果然知书达理,倒是我们这些粗人少了礼数,秦老太公仙逝,乡里乡亲的,晁盖自当前来吊唁。”
“对对对,晁盖哥哥说得对,今日我们就是来吊唁的。”
“这小子还真不懂礼,我们是客,却将我等堵在这里,是看不起俺们兄弟。”
晁盖抬了抬手,压下身后的聒噪声。
“吊唁?”
一路前来时,秦殇心想这晁盖肯定是打着“趁你病要你命”的主意,却没想到人家是来吊唁的。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晁盖都说了这话,若是不让进庄,且不说自己输了礼数,而且会让人觉得心虚。
杀父仇人来给自己的父亲吊唁,别说是秦殇,所有人都觉得别扭和憋屈,但又不得不为。
“且看你待如何?”心中做了些权衡,秦殇也不再过多言语,于是做了请的手势,身后的庄客们虽然很不情愿,但秦殇现在也算西溪村的当家人,于是也便让开一条道来。
晁盖见状,心中不由得一阵畅快,“小子,你还嫩了点。”
“哈哈……”见秦殇识像,晁盖哈哈一笑,便和秦殇身侧的周侗打起了招呼,“大师,多日不见,不想在这庄子上会上了。”
“阿弥陀佛!晁施主别来无恙。”周侗不悲不喜的唱了个佛号,心中却是升起了股怒意,连忙默念南无阿弥陀佛。
“学生见过大师!”
“加亮先生有礼了!”
周侗答了个礼便随秦殇而去,吴用走在后边,眉头微微微皱起,心中疑惑,这和尚怎么跑到这来了?但此时此刻自然不好相问,只得跟上前去循机再做定论。
斜阳又照古道,只是朱檐换了素妆,西溪村秦家庄子上白帆飘摇,唯独晁盖和他的好汉们狂放的笑声,给政和元年六月的黄昏凭添了三分寂寥。
秦殇没有做过多的言语,引着东溪村等人来到灵堂前,治丧的知宾一番礼唱后,晁盖还是礼节的上了香,必定人死为大。
“秦家大郎,今晁盖前来除了吊唁,一并还了你们西溪村的田契,有天下英雄好汉在此,也好有个见证,免得坏了我晁盖名声。只是……”晁盖顿了一下,看了一眼身侧的吴用,“只是这田契可以还与贵庄,然你我两村嫌隙殴斗,我庄上庄客也都受了重伤,秦家大郎,你看作何弥补?”
听着晁盖这么一说,吴用暗自摇头,他也没想到吴用来这么一着,寻常人看来无可厚非,然而但凡有点头脑的人,都知道晁盖这一着简直就是愚蠢。
吴用不禁有些怀疑,自己的选择是不是对的?
“晁盖,你鱼肉乡里,欺压乡邻,你当这天下是你的天下么?你当这天下没有王法么?”
没等秦殇等人反应,一道声音从灵堂外传来,话音落时,秦殇看清来人身影。来人身着孝衣,手握一卷书卷,一身素白的站在灵堂门口。
“爹!”
听秦峰这么一叫,秦殇顿时明白,这是他的二叔秦权。秦权径直走到秦殇身边,秦殇道了一声:“二叔。”
穿越来这几日之所以没见到自己这个二叔,据秦峰说是去给自己爹爹安顿墓穴去了。
“嗯。”秦权应了一声,转头和周侗见了一礼,“智真大师,我大兄之事就有劳了!”
“阿弥陀佛!施主节哀!老衲惭愧!”周侗的惭愧自然是此时他沾了因果。
“殇儿,往后这庄上大小事均你定夺。你记住一点,宁死别丢了气节!有二叔在,你大胆做事便是。”
秦殇微微一愣,自己这二叔果然是甩手掌柜,不过这样也好,便于自己更好的开展计划。想到这里,矫情不如坦荡,于是秦殇很是恭敬的道:“二叔安心,我们的家事待此间事了再议。”
见秦权点了点头,秦殇转头不卑不亢的望着晁盖,“晁保正,看来今日你我两庄是要做个明了,你且说个章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