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溜不相信地看了看安详地躺在那里的一营长一眼,冲上去揪住卫生员。
“不可能!刚才他还和我说话了呢。
对了,你快给他打强心针啊,就是上次给我打过的那种。
上次你不是把我救活了吗,快给林营长打。”
卫生员伤心地说道:“强心针是给分区领导配的……”
顺溜大喊着打断了对方的话:“营长就是领导,他将来肯定能当司令。
你快给他打针,快救他啊。”
卫生员摇头道:“你听我说,强心针全分区只有两支,而且上次全给你打完了。”
顺溜嘶哑地喊道:“我不信,我不信,你骗我!”
说着,扑上去按住卫生员,胡乱地在他身上搜索起来。
可惜,一直到将整个药箱都翻了个遍,连一只针管样的东西都没有找到。
顺溜生气地扔掉手中的药片和纱布,一把将卫生员提了起来质问道。
“说,你把强心针藏哪儿去了?不说我就毙了你。”
卫生员伤感地摇了摇头继续说道:“连长,一营长已经牺牲了……
你摸摸他胸口,看还有心跳吗?”
顺溜一怔,回望着僵硬的一营长。
趴在他身上颤抖着伸出手放在胸膛上摸索了一阵。
终于,顺溜蹲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一营长牺牲了,虽然妄想着卫生员会用什么神奇的手段将三营长挽救回来。
可是,当现实真的出现在眼前,并且残酷地击碎了他的妄想后,顺溜终于无奈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一营长真的牺牲了,以前对牺牲顺溜曾经无数次设想过。
他设想过自己牺牲,设想过翰林牺牲,甚至设想过陈大雷……
在他的设想里,每一次牺牲都伴随着惊天动地的呐喊和慷慨赴死的悲壮,甚至还有口号和战友们的送行。
可是,一营长却并没有如他所设想的那样,英勇地惊天动地地赴死。
而是在这荒僻的小山沟里,倒在了一颗渺小的子弹之下。
完全不该是这样嘛,这和以前在电视上的根本不同啊。
顺溜泪眼婆娑地摇晃着一营长,嘴里不断地念叨着,哀求着。
可是一营长不会再起来了。
在众人的拉扯下,顺溜神色木然地站了起来。
看着他悲伤的样子,众人没有过多地劝慰,而是收拾起心情,忙碌着打扫起战场来。
山道上。
敌人遗留下的卡车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弹洞,众人担心地围拢上去,立刻兴奋地大喊道:“快来啊,他们还活着。”
听到喊声,大家纷纷凑上来,从车里小心翼翼地将十一个被俘的同志搀扶下来,经历了刚才密集的扫射,他们中有人或肩腿中弹,有人或体力耗尽,但却都奇迹般地活着。
看到在众人的搀扶下,蹒跚着走过来的同志,三营长笑呵呵地望着他们道:“好好,人都在,这就好。”
而在不远处的西面山道上,排长和战士们也簇拥着吴妮走来。
吴妮虽然负伤了,却满面笑容地问道:“你们陈司令呢。”
听到询问,三营长立刻回答道:“报告吴大姐,司令员被召到军区开会去了。”
吴妮责怪道:“开会?开什么会?他连我的死活都不管?真没心肝!”
三营长赶紧解释道:“不是啊大姐,是长官把他扣在那里的,不让他参加这次行动。”
吴妮奇怪地问道:“为啥?”
三营长笑着说道:“嘿嘿嘿,长官怕司令员感情用事……
嘿嘿,大姐,长官亲自到分区来了,是他组织的这次营救行动。”
吴妮大喜,连忙追问道:“长官在哪?”
排长立刻回答道:“在分区等你呢。”
吴妮颤声着催促道:“快快,领我去!”说着,在战士们的搀扶下快步向前跑去。
......
......
没人注意到。
此刻草丛中,满头是血,僵直不动的山本,忽然微微动弹了一下。
随后,缓慢地张开眼睛。
他挣扎着抬起头,伏到狙击枪后,几次用力地睁却没能睁开被血糊住的眼睛。
于是,他用手指扒开了自己被血糊住的眼皮,再透过瞄准镜向外望去。
瞄准镜中,笑容满面的吴妮,在战士们的簇拥下朝马车走去。
眼见吴妮就要上车,山本颤抖地吼了一声:“不准走……”
随后,他扣动了扳机。
“砰!”枪声突兀地响起,随后一遍遍在山谷中回荡。
枪声中,吴妮被战士们簇拥着的身体高高飞起,随后就重重摔落在地上。
眼见自己准确命中目标,山本松了口气,身子一歪,终于彻底死去了。
……
陈大雷呼呼的在床上酣睡着,酒精的作用,让他暂时忘却了烦恼和苦闷,全身心地放松休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