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部天官宋廉赶忙赔笑道:不敢劳烦老大人,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说完赶忙和其他几部的大佬交换了个眼神,朝大学士常怀洛示意。
众人鱼贯而出,半晌,屋子里一片狼藉,杨以清和常怀洛两人还在慢慢品茶,无一人出声。
常怀洛心中暗自叹气,只觉坐蜡。
朝中大半官员皆出自学宫一脉,虽然很多人早已步入官场,甚至已经位高权重之时,望天舒才执掌学宫,但随着帝朝扩张,学宫一脉早已自成一党。
望天舒执学宫一党牛耳已经许久了,纵然其不参朝政,可从内阁往下,处处都有他的党羽。
不是首辅之职,甚似首辅之权。大晋文脉一党独大,一党之全归于一人。
望天舒也对作为内阁成员的杨以清,常怀洛自然是常怀尊重,朝政大事事事必与他们商议。常怀洛与杨以清自然也就顺水推舟,借坡下驴,甘当马前卒。
毕竟不当也没办法,朝中学宫一党都是他的人,光他们几个身处高位,吩咐事儿也没人听啊。
可问题是,常怀洛愿意,杨以清不愿意啊!本来他在朝中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望天舒上位后不仅他沦为花瓶,基本盘也没了,平日里忍气吞声也是因为势大,可现在人死了,他杨以清不立刻痛打落水狗已经是品行高洁了。
*
深秋的傍晚,天色渐暗,星辰开始在天际闪烁,位于京城繁华地带的一座府邸内灯火通明,锣鼓声声。这里是当朝次辅的后院,一场不同寻常的戏曲盛宴正在上演。
院中,一棵古老的槐树下,搭着一座临时的戏台。戏台四周挂着彩灯,光芒闪耀,将舞台照得如同白昼。来自各地的戏班子成员们或描脸或穿戴,各显神通,而观众则是次辅的亲朋好友以及邀请来的达官贵人们,他们坐在院中的椅子上,陶醉于即将上演的精彩剧目。
随着一声清脆的锣鼓,戏班子成员们逐一登台,引得观众们兴奋地窃窃私语。今夜的主角是一位名动京城的青衣。她的扮相清丽脱俗,一袭青色衣裳映衬着她如玉的肌肤,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
梅婉婷轻启珠唇,悠扬的唱腔随即飘荡在整个后院,她的每一个音符都像是经过精心雕琢,充满了情感与韵味。她的身段灵动而又不失端庄,每一个动作都没有多余。
正当梅婉婷唱到戏中的高潮部分,情感最为细腻、表演最为精彩之时,一个沉稳的声音从后院主楼的阁楼上传来:“好!”
所有观众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投向了阁楼。站在阁楼栏边的,正是当朝次辅杨淳本人。他身着宽松皂袍,气宇轩昂,面带微笑地注视着戏台。
不久之后,一曲唱罢,戏班鱼贯而出,院子里留下的人都身着官服,应该是从班房下值之后还未归家就来了。
若有人今晚在两家串门会发现,整个大晋朝堂高官分成了两波人,一波人去了首辅府上,一波人去了次辅府上。
“老师,今日之事您怎么看?”
“你说的哪件事?你是说望天舒犯上作乱还是三王骤然崩逝之事悬而未明,还是陛下对此事的态度?”
次辅杨淳一边看着园子里的戏班子唱戏,一边附和着哼着小曲,慢悠悠地和自己的两个弟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大弟子崔诚的女儿母仪天下,只要不犯上作乱,可保崔氏一族长青,也正如此,此刻气定神闲,慢条斯理地享用佳肴。
二弟子贾琥家学渊源,科举高中之后在翰林院养望多年,近年来升迁户部员外郎,刚刚也正是这个二弟子发问。
杨淳不知道从哪寻摸出一把小剪刀,开始修缮起了手边的盆栽。
“东亭啊,你可还记得当年给你取表字的时候与你所说吗?站得高,看得固然远,但不要把看到的东西都混为一谈,多鱼乱炖那是饥不择食,一鱼多吃方是养生之道。”
贾琥正色起身,朝着杨淳一揖,杨淳也不正脸瞧他,拿着剪刀的手挥了挥,贾琥朝着崔诚看去,面带难色。
“你也不用看你师兄,他能说什么?一棍子憋不出两个字!。”
杨淳丢开剪刀,把盆栽转了个身,一脸满意,再看修理过的一边已经从枝繁叶茂变得光秃秃的。
杨淳一边擦着手,一边似有所指地对贾琥说道
“东亭啊,无论如何,你记住,端碗砸锅的事情可不能干啊!可以吃,可以拉,但可不能一边吃一边拉啊!你说是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崔诚与自己老师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崔诚内心隐隐担忧起来,他不担心他那个母仪天下的女儿,可他那个外孙,屁股可一定不能歪啊,这时候可一动不如一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