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大仙走过去将那顽皮生灵顶开，又走近仙钵前面看了，抬起头来看大仙，似有疑问之意。大仙却和它挥了挥手，高恨也明白大仙的意思是说可以了，羊大仙满意退下。

大仙这才与高恨笑道：“我见众生灵对你很是提防，便让大金羊和它们讲，让它们都往我巢钵里吐口水，由我逼你喝下，这样你就怕去福德山，其实是人若喝了它们的混合口水，再嚼下通情草，便能通生灵语，现在目的已达，又要谢谢你了。”

高恨笑道：“怪不得它们这么起劲。”

“小人嘛，都是这种德性，一起下去吧。”说完一手拉着小仙一手拉着高恨跃下大石。

众生灵知道他们接下来要做什么，都安静下来，自动为它们腾出空地，一个个摇着尾巴张大眼睛，开开心心地等着精彩的时刻到来。

大仙捧起宝钵，开始劝小仙道：“儿啊，来吧，你只要喝下它，就可以通生灵语了。”

小仙连忙摇头道：“仙父啊，我不喝，恶心死了！”

大仙反复鼓励他，小仙满脸通红，转身走开去，坚决不喝，大仙追着他苦口婆心地劝说，好话丑话说尽也没有办法，无可奈何地看着钵里的生灵混合口水，想倒掉又觉得可惜，便递向高恨道：“你可愿意喝？”

高恨顿时脸上变色，心中不悦道：“你儿子觉得恶心，我就不恶心么？”正想拒绝，看到他目光湛湛气质磊落，忽然想到：他难道想让我给小仙做个示范；就算不是，这钵恐怕也是他的饮具，生灵口水就是恶心，他怎么毫不在乎？他既通生灵语，当是也是由此法得；经典上说奇遇就是忍不忍之辱吃不吃之苦，我若因此得通生灵语，得成功德、能益众生，也可抵我家长罪过，当下笑道：“这下我沾光了。”

伸出一臂去接宝贝，没想到那巢钵看上去不起眼，大仙掌握时又轻飘飘的，不料自己上手是却异乎寻常的沉重，还好大仙那头没有马上松手，高恨暗中叫一声侥幸，连忙倾过身去，双手将巢钵接至胸前，目光一扫，钵中尽是密密麻麻的洞孔，如同蜂巢一般，本以为众生灵的口水有大半钵的，结果连底也没遮住，心想再难喝，狠狠心闭着眼睛一口就下去了。

他主意拿定，心中又想，既然大仙和众生灵表了态，自己也要帮他做个样子，便假作不情愿地将钵捧至嘴边，先皱一下眉头，然后手腕一翻，再要做一个一饮而尽的姿态来，想不到钵里明明没多少口水的，此刻却倾泻而出，他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发现怎么也喝不完时，这才闭口，大仙在一旁见他难受的样子，连忙笑嘻嘻地接过钵去，又递上通情草道：“快嚼下，不要前功尽弃。”

高恨事已至此，看也不看，将草塞进口中，三嚼二嚼咽下，才觉得通情草的味道很冲，又想到喝下去那么多生灵的口水，再也忍不住趴下身去，喔喔喔地干呕起来。

等到他清醒过来时，听到众生灵正在议论纷纷，它们此时一改刚才轻佻冷漠态度，个个目光友善，对自己充满尊敬，有生灵感慨道：“此人器量恢宏，能痛饮我辈口水，很看得起我们啊！”“说实话，我虽然也能接受同类的口水，因为那是寻求亲近的手段，但是让我谁的口水都能接受，我做不到。”“不嫌弃，就不会产生厌恶；没有厌恶，就不会有伤害。”“谁都不能阻拦他，他又谁都能接受，他不值得依信赖谁值得信赖。”一个大概是雌生灵竟幽幽的道：“前段时间我也观察过福德山的人类，发现他们他们只舔自己的伴侣，不舔别人；除了自已的伴侣，不吃别人的口水，而他竟吃了我们的口水。”它身边的一个大概是雄生灵回应道：“那怎么啦，我不是也舔你吗？”“你就知道舔我后面，他相当于是舔我前面。”他这才知道自己已能听懂生灵语了。

大仙见小仙又有疑问要问，忙请高恨问一下它们福德山有没有百子父，高恨一问，果然众生灵也能听得懂他的话，一个个抢着回答道：“好像此处人类青年子弟加起来也不满百，何况属一。”“加上女子也没那么多。”“那得有多厉害，又有多少妻子？”“异想天开！”

大仙听了一会，又吹起大螺号，震摄住众生灵，然后和高恨道：“我相信你了，这就去大海洋找地主公。有些人啊，在求人做事时，净说漂亮话，称事若办好当如何致谢，事情真办好了，诚意也淡了，我不这样，你告诉了我百子父的信息，我这就酬谢你，这支大螺号名为万军号，我这就送给你。”

高恨忙推辞道：“大仙啊，你已经使我得通生灵语，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唉，”大仙瞟了小仙一眼轻轻叹息道：“有些人生在福中不知福，他只要想学，可以轻松地学得很多技能，可是他宁愿白白地浪费机会。”

没想到小仙还很倔强，一点儿都不买他父亲的账道：“仙父啊，我不喜欢的技能学它干什么？”

高恨也劝大仙道：“大仙啊，哥哥说得对，这样，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会的东西如果哥哥喜欢，我也教给他。”

大仙喜道：“既然这样，这支万军号更要送你，你去福德山，面对众生灵，这支号肯定用得着。”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高恨接过万军号，和大仙告辞，看着他父子飘然而去。

他转过身来，看到众生灵还在瞩目自己，却停止了议论，整个现场鸦雀无声，这才发现它们的目光和态度却有了变化，对自己是既热情又害怕，既想亲近自己又保持着警惕，他知道它们的心思，就开始和它们攀谈道：“你们的觉悟还真高啊，知道天下大势不妙，自己又身微能轻，所以只能督促人类去化解当今的大危机。”

众生灵听他言简意赅，矛盾不安的心情渐渐的有所放松。

高恨都看在眼里，口气一转，又问它们道：“可是你们这种做法人类知道吗？就像你们驱逐我一样，我一开始就莫名其妙，现在我是明白了，可是我相信福德山的人类现在肯定很苦恼，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你们的目的，所以也不可能照着你们的想法去做，就是有能人不光想不到出去努力奋斗，反而要留下来防备抵制你们。”

众生灵听了恍然大悟，又纷纷议论起来：“是啊，我们前面算是白忙了。”“看来他们也不聪明，我们做了这么多，他们一点儿都没领会到。”“看来还得再开生灵大会，重新讨论怎样让他们开窍。”“开生灵大会有什么用，我们和他们的言语又不通。”

高恨摸了摸万军号，很想试试，但是还是忍住，等它们讨论得差不多了，这才朗声道：“大伙儿先听我说，所以啊，现在最简单最快捷最有效的办法就是让我去见他们，因为我会生灵语，只有我才能把你们的想法告诉他们，让他们明白眼下的事实、清楚自己的身份、惭愧自己的懵懂、立下努力的目标。”

众生灵齐都释然，一个生灵喊出来：“我赞成！”其它生灵都高呼：“我们都赞成！”

“可是，”高恨见它们热情高涨信心大增，先和它们泼一下冷水道：“我先声明，眼下的危机实在太大，刚才那位大仙也说差不多就是自然界的灾难，谁都没有把握一定能解决。”

“呵呵，高恨啦，大难当头，忌退缩，要鼓勇！”一个睿智的生灵道。

“话说得好听，这里的人类本来不多，你们这阵势不把他们吓坏？”

“不不，”那个生灵纠正他道：“你可以问一下羊大仙，我们上一次生灵大会的约定内容是：可以吃他们住他们，对他们保持逼迫态势，使他们成为我们的奴仆，但是一定不能伤害他们。”

一旁的羊大仙咳嗽几次都没有引起众生灵的注意，眼见众生灵越来越认同高恨，自己的风头全被他抢光了，半天也捞不着发言，再这样下去，众生灵就要把它给遗忘了，好不容易等到一个生灵给它台阶上，也不咳嗽就走到众生灵队前提醒其它生灵道：“上次生灵大会的规定大家还要遵守，但是如有特殊情况，也要先告诉虎王告之。”

一头小公象因为刚才朝高恨吐口水时放量最多，一直不好意思发言，此刻和羊大仙一扬长鼻子，不屑道：“你算什么东西，虎王虎王的，上次生灵大会还不是你们十二生肖的大会？这十二生肖也不知怎么来的，我看趁这次大伙儿都在，干脆把十二生肖也光明正大的重选一下。”

众生灵有了新话题，又炸开锅一样讨论开来，有的热烈拥护，说大王轮流做今年到我家；有的坚决反对，说古老的秩序不能改。

高恨倒不在乎自己也被冷落，而是要急着赶路，当下又举一下万军号让众生灵安静，然后劝它们道：“事情从大，我现在先去福德山和那里的人类沟通，你们不光是和虎王也和其它生灵都说一下，大伙儿该做什么还做什么，等我消息，听到号响，便来聚会，看看他们的态度，听听他们的打算。”

“对对，大事要紧，重选生肖的事要慎重考虑，羊大仙，你就再说一下大家的分工吧。”大的如猪羊小的如蛇鼠兔纷纷鼓励羊大仙道。

羊大仙不情愿的道：“那就还请一窝头在最前面埋伏，狼先锋守第二关，马旋风守第三关，其它-。”

话还没有说完，刚才那头大象便打断它，抢着热情道：“走喽。高恨，你坐在我身上，又平稳又舒服。”

一匹特别雄壮一看就是马群之首高高地蹦了一下道：“高恨，你来。”

高恨问它：“干什么？”

“你来嘛。”等高恨走到它身边，它才道：“要想快，就上来。”说完头又凑在他耳边道：“快走吧，不然一帮在野的实力生肖又要揪住话题不放。”

“你怕落选？”高恨也低声笑问它。

“你想老鼠兔子都可以入选十二生肖，什么事没有可能？”

“也是。”

二个不动声色对话过，高恨又大声笑道：“要不你先跟着，等我和羊大仙边走边问过事情，然后你送我到到福德山人居前面，为了避免误会，大家目前就先一切照旧，回头见。”

其实过了磨光大道，仍然有笔直大道一直通向福德山方向，上面也是光光的，只不过没有磨光大道光滑发亮，羊大仙介绍说是上次生灵大会时众生灵为了行动快捷由磨光大道产生灵感让大生灵趟出来的，然后又发牢骚道：“从实际情况看，十二生肖八成就是人类为利于自己生存活动主持选拔出来的，不知延续了多少代纪，不是某一生灵说改就改的，它再大也没有用！一窝头都入选它却不入选，怪谁？”

“一窝头是什么？”

“呵呵，不是有蛇鼠一窝和兔头一说嘛，它们是-”

高恨没有听它再往下说，而是先问它道：“我弟弟被老猴王拐哪儿去了？”

“你也看出来它是猴王啊，嘿嘿，老猴王有私心，它和我二个正在算计你和你弟弟，看到你弟弟像天神一样，忽然想到若是由你弟弟来接替它做猴王，那猴族以后的前途就不可限量了，因此也不管生灵大会的约定，扔下一句话，说要把你弟弟先逛开再慢慢开导，就自己行动去了。”

高恨听了，这才不为悯生担忧，但仍然唤过来白天星来吩咐道：“这里的猴子很狡猾，你速去找到我弟弟，让他在福德山等我。”然后接着羊大仙刚才的话题问：“你们这次行动，为什么赖定人类，就因为他们高级吗？”

“小神仙啦，我以你们人类列举一个道理，假如有很多人，他们都知道有一件宝物，谁获得它就能出类拔萃、凌驾于其他所有人之上，最后被一个一无所长反而不被看好的人获得，那么这个得宝者是不是拿出一部分宝物的价值对其他所有的人分享一下、或者说今后要比其他所有人多承担一部分责任呢？”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说的应该是人类在这一次地球大整理期间又获得地精了吧，可是我还是不明白它对人类的实际好处是什么？”

“好处肯定有，至少有一点，其它所有生灵都与身俱来保持着对人类的敬畏感，弱小的如我等不必说，就是狮子老虎这等顶级生灵的潜意识里人类也是不可冒犯的，当然越往后期，随着地精成分的日益减少，人类不断堕落，他们身上的神秘感也日渐消失，才为众生灵所轻视。”

“哦，可是你知道你也是受益者吗？”

“为什么这么说？”

“你现在的成就是怎么来的呢？”

“我不知道啊，就是在这里吃吃草喝喝水啊，可能是我的身体基因好。”羊大仙又装糊涂道。

“不是吧，你之前肯定在另外一条大河边上吃草喝水过。”

“我之前是在别的地方待过，你怎么知道？”

“刚才那个是我的家鸟，你不认识它？”

“不认识。”

“那你之前吃草喝水的那条河与这里的大河交汇，你是在上游活动还是在下游活动？”

“上游，草虽然少，但是安全嘛。”

高恨明白它不是以前白天星逛过的羊，又调侃它道：“你现在很威风啊。”

羊大仙也得意道：“其实境界提升了，眼光也高了，能够识货，偶尔找到好东西，便送给虎王，所以能够与它友好，羊借虎威，一兽之下，万生之上。”

“你可不要忘记大仙的话，你现在对虎王来说有价值，等哪天你不能满足它的胃口，它会直接吃掉你的。”

羊大仙听了，又害怕起来，懊悔道：“我本来也想随大仙去的，又舍不得这里的威风热闹，唉，我也是从穷苦中来，怎么忘了要想境界更上一层只能还去穷苦中熬出的道理呢？我这就去追大仙。”

“来不及了，你先跟着我吧，以后有机会我会帮你说话。”

“谢谢小神仙！”

“为不让虎王生疑，你还保持原样，哪怕对我刻薄些。”

“好的，那我先去见虎王应付一下。”

“去吧。”高恨说着，招上在后面走也不是停也不是内心急疯了的头马，跨上它背，扔下羊大仙，朝前飞快而去，等到那头马告诉他前面不远就是人居耕作地，并且有人类在现场劳作时，连忙下马，也让它走开，自己要先观察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