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荣府上大门开着,张安刚迈进门,便看见花逢春背着拓木雕花小弓,踮着脚尖挤在花宝燕怀里,伸手扯着花宝燕的衣袖,另一只手捂住眼,偏偏又漏出一条小缝,不敢看又好奇。
原是昨天花逢春昨天练箭时不小心摔下马,花荣便吩咐下人挑了一条小毛驴给他骑,怕再伤着他。
小毛驴还没满周岁,个子矮矮的,眼睛大大的,睫毛忽闪忽闪,别提多可爱。
花逢春只一眼便相中了,给小毛驴取了个威武的名字叫大将军,为此还差点吃了花荣一顿打。
此时下人正将小毛驴拴在拴马桩上,准备钉掌。
小毛驴温顺,任由人摆弄也不翻脸,只是甩了甩尾巴打了个响鼻。
花逢春心疼,怯生生的揪着花宝燕的衣袖,心疼的问道:“姑姑,那马掌钉有那么大......”
他抱圆了胳膊,夸张的比划着,继续道:“马儿不会疼吧?”
花宝燕有些失神,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蹲下身子轻轻点在花逢春鼻尖儿上,温声道:“傻逢春,马儿当然不会疼,因为钉掌的是驴子。”
花逢春嘴巴张得大大的,抓着脑门一脸震惊。
好一会,他反应过来被姑姑嘲笑了,马上伸手去挠姑姑的痒。
花宝燕不甘示弱,反过来也去挠他,姑侄俩闹作一团,笑声阵阵。
张安无奈,硬着头皮咳嗽一声。
姑侄俩的动作僵住了,花宝燕慌乱的整理着衣衫,脸上腾起红霞,屈膝对着张安行礼道:“见笑了。”
声音轻柔又动听,像是蜂蜜滴到温水里,满是化不开的甜腻。
张安点点头,道:“我来找花将军。”
花宝燕拢了拢头发,低下头,只觉得心里乱糟糟的,嗫嚅道:“大哥在后院。”
说罢,只觉得脑子里嗡嗡响,脸也烫烫的,连张安什么时候走过去的都没留意。
直到花逢春摇着她的胳膊将她唤醒。
花宝燕拍了拍脸,长叹一声。
自打从清风山回来,她便觉得自己怪怪的,像是病了。
面对张安时,总是说不出来的心慌气短。
其实张安面对花宝燕时,也觉得有些尴尬。
本来他问心无愧,也没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架不住李四整天在他耳边念叨什么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人言可畏!
进了后院还能听见那姑侄俩的欢声笑语。
想来是花逢春又射中靶子了。
这便是有个好爹的好处了。
穷文富武,别说是穷苦人家,就是一般小有家产的人家,也没有条件让孩子自幼练箭。
因为弓箭价格不菲,远不是一般家庭能承担的。
想造一张好弓,费时费力又费钱。
有一种夸张的说法是要在冬天挑选木材,春天打磨牛角,夏天加工牛筋,秋天将三者粘在一起,再等冬天定型修饰。
箭的制造过程同样繁琐,保安团也有会制作弓箭的匠人,便是熟手制作,一支箭的成本也在五十文钱左右。
再考虑制作过程中的损耗,分摊下来一支箭的成本逼近七十文。
朝廷厢军月饷不过一千文,站两天岗才能买一支箭。
况且箭还是消耗品。
别说是普通百姓,就是青州厢军练箭的机会也不多。